猜忌,钱文博的怨毒……这些让常人避之不及的情绪,对他而言,却是最美妙的交响乐,是神笔下一次挥毫时,最坚实的底气。
就在苏正默默“充能”的时候,二楼的陈东海,终于放下了电话。
林晚晴的呼吸瞬间停滞,她瞪大了眼睛,试图从陈东海的脸上读出什么。
可她失望了。
陈东海的脸,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看不出丝毫波澜。没有预想中的暴怒,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他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后,目光穿过重重枝叶,再次落在了苏正的身上。
那目光,比之前更加复杂,更加深邃。
如果说之前的目光是探照灯,想要照亮苏正的底细;那么现在的目光,更像是一台精密的ct扫描仪,想要一层层地,把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两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隔着一扇玻璃,目光在空中无声地交汇。
苏正坦然地迎着他的注视,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老实人模样,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对领导的尊敬。
良久,陈东海缓缓地转过身,拉上了窗帘,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一切,都结束了。
或者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他走了?”林晚晴的声音带着颤音,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虚脱。
“走了。”苏正点了点头。
“电话……张书记……到底说了什么?”林晚晴一把抓住苏正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问出这句最关键的话。
苏正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那丝因“充能”而产生的快意,被一股暖流冲淡。他知道,这位女镇长,是真的在为他担心。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林镇长,你觉得,如果我是在撒谎,我们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一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林晚晴脑中的混沌。
是啊。
如果苏正是在假传圣旨,以陈东海的手段,以张书记的脾气,后果绝不是拉上窗帘这么简单。恐怕现在,纪委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
可如果……如果苏正说的都是真的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晚晴感觉比“苏正撒谎”这个可能性,更加荒谬,更加让她难以置信。
一个县委书记,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基层科员,说出“不要稿子,要讲真话”这种话?这不符合逻辑,不符合规矩,不符合她对这个官场生态的一切认知。
“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松开了抓着苏正的手,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混乱,“张书记他……他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我不知道。”苏正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标志性的、憨厚中带着点“轴”的表情,“可能……张书记觉得,只有我们这些天天在泥地里打滚的人,才知道路到底有多烂,庄稼到底长得怎么样吧。”
这个解释,听起来朴实无华,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
林晚晴怔怔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无法用正常的思维去理解苏正了。他就像一个谜,一个由无数个“不合理”和“不可能”组成的矛盾体。你以为他要完蛋的时候,他总能绝处逢生;你以为他在吹牛的时候,事实却证明他说的都是“真话”。
“走吧,林镇长。”苏正轻声说,“我们该回去了。”
林晚晴机械地点了点头,像个木偶一样,跟着苏正往县委大院门口走去。她的脑子还是一团浆糊,两种截然不同的猜测在里面疯狂打架,让她头痛欲裂。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大门时,迎面碰上了两个从另一栋楼里出来的干部。那两人看到林晚晴和苏正,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其中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主动打招呼:“哎哟,这不是清水镇的林镇长吗?来县里开会啊?”
“是啊,王科长。”林晚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了不得,了不得啊!”王科长夸张地竖起大拇指,目光却瞟向苏正,“你们清水镇,真是卧虎藏龙!刚才我们可都听说了,县委办的钱大主任,为了给你们做表率,言传身教,硬是把自己给累得送医院了!这种‘春蚕到死丝方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