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兄弟末路(1 / 2)

一 时间戳

1992 年 1 月 6 日,小寒后第二场雨。临川县像被泡在墨汁里,灰蒙蒙的雨丝斜斜扫过街道,把电线杆、供销社的水泥外墙、菜市场的帆布布告栏浇得发亮。一夜之间,这些地方全贴满了手写的通缉令,每张都皱巴巴的,被雨水浸得发卷,墨汁顺着纸边往下淌,在墙面晕开一片片黑渍,像给整座县城刷了一层止不住的黑泪。

通缉令上的字迹潦草却用力,“周家强(阿强)” 五个字被圈了红圈,“纵火、伪证、逃匿” 三个罪名写得格外重,笔尖戳破了纸页。特征栏里 “左手小指缺一节” 的字样下,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叉,像在给这道残缺打标记。最下方的赏金 “人民币壹仟元整” 用红笔写就,红得刺眼,与落款处的公章相映 —— 那是枚 “临川县公安局旧公章”,圆形的章面红得发黑,边缘的麦穗纹被岁月磨平,像被啃过的月亮,悬在每张通缉令的右下角,透着股陈旧的威严。

二 群众手机(大哥大)

上午十点,雨势稍缓,十字街口突然响起 “咔嚓” 声。花衬衫青年举着 “摩托罗拉 8900” 大哥大站在布告栏前,天线拉出半米长,在雨雾里像给时代装了根避雷针。他对着通缉令连拍三张,闪光灯穿透雨幕,把 “壹仟元” 的红字照得发亮,像给这沉闷的雨天钉了几颗钉子。

人群很快围拢过来,穿雨衣的、戴斗笠的,挤成一团。卖菜的王婆指着 “缺指” 两字念出声:“这不是食品厂那个阿强吗?去年还来我这买过萝卜!” 有人嗤笑,有人往通缉令上吐口水,浑浊的唾液顺着纸页滑下,正好落在发黑的公章上,红章被稀释成淡粉色,像给严肃的法律蒙了层雾。花衬衫青年收起大哥大,嘴角勾着笑:“一千块,够请兄弟们喝顿酒了。” 这话让人群更骚动了,脚步声、议论声混着雨声,在街口搅成一团浊浪。

三 雨夜桥洞

夜 23 点 11 分,雨势突然转猛,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半指高的水花。县城东郊的老石桥下,桥洞黑得像被煤块塞住,只有洞口漏进一点路灯的光,在地上投出个模糊的光圈。桥洞壁上,不知谁用红漆喷了 “1992” 四个大字,漆皮被雨水冲得发花,红水顺着石壁往下流,像给时间淌了条血泪。

陆超群撑着那把破黑伞走过来,伞骨断了两根,尖锐的木刺戳出伞面,像给黑夜露了两根獠牙。他左手拎着铜秤砣,麻绳绕了手腕三圈,秤砣底部的 “凉茶王” 血痕还没磨平,被雨水一冲,淡红的血水顺着凹槽往下滴,落在石板上,晕开一小片,像给这寂静的黑夜量了次不稳的血压。走到洞口,他停住脚,喊了声:“阿强。”

四 兄弟末路

桥洞深处传来一阵窸窣声,阿强慢慢从阴影里挪出来,蜷缩在潮湿的墙角。他穿一件 1990 年的制式工作服,左胸绣着的 “临川食品厂” 字样被烟头烫出个焦洞,边缘发黑,像给过去开了个无法愈合的疤。他的背更驼了,走路时肩膀一高一低,左手揣在怀里,露出的手腕细得像根柴,小指缺了一节,断面结着紫亮的痂,像一截枯断的藿香梗,难看却坚硬。

他面前放着只绿色旅行袋,还是上次见面时那只,拉链缺了齿,这次用铁丝缠得死死的,像给逃亡的尾巴打了个死结。见陆超群进来,阿强咧嘴笑了,牙齿上沾着泥,笑比哭还难看:“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我欠你的,欠那些人的,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他的声音带着痰,每说一句都要咳两声,像喉咙里卡着沙。

五 粮票

阿强从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个油纸包,层层拆开,里面是一叠粮票 —— 全是 1990 年版的全国通用粮票,五斤的、十斤的、一斤的,共二十张,用橡皮筋扎着,边缘被汗浸出一圈圈黄晕,像一块发酵的伤疤,带着人体的温度。他把粮票往陆超群手里塞,动作急得发抖,像在给过去递最后一把零碎的零钱。

“我明天一早就走,坐货船去南边,再也不回临川了。” 阿强的声音压得很低,怕被桥洞外的雨声吞了,“这些粮票你留着,去供销社能换米换面,换口甜的吃。” 陆超群没接,把铜秤砣往地上一放,黄铜与水泥地面相撞,“当” 一声闷响,在空荡的桥洞里回旋,像给这黑夜敲了记更。“走不了的,账本还没找到,周大年还没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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