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临时支起的行军帐篷内,气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铅。
霍昭拒绝了所有人让他去处理手臂上轻微擦伤的建议,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矗立在帐幕角落,目光须臾不离中央那张简易担架上昏迷不醒的阿月。
随军的老医官额上满是冷汗,手指颤抖地检查着阿月肩胛处的伤口。
那支幽蓝色的狼牙箭依旧嵌在那里,像一条毒虫,不断吞噬着少女的生机。
伤口周围的青黑色已经蔓延开巴掌大的一片,皮肤摸上去冰凉中透着一种不祥的硬结感。
阿月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而急促,额头上不断渗出虚弱的冷汗,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即使在昏迷中,秀气的眉头也紧紧蹙着。
“如何?”霍昭的声音干涩沙哑,打破了帐内的死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老医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将军……此箭……此箭淬有奇毒!毒性猛烈,且……且已随血行散入经脉!若贸然拔箭,恐怕……恐怕毒血攻心,立时毙命啊!老朽……老朽才疏学浅,实在……实在不敢……”
“不敢?”
霍昭一步踏前,阴影笼罩住老医官,冰冷的杀气让老医官几乎瘫软在地,“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
他话说到一半,看着阿月那痛苦的神情,后面那个“死”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就在这时,担架上的阿月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剧痛和毒素的侵蚀让她视线模糊,但她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角落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兄……长……”她的声音气若游丝。
霍昭立刻俯身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在。别怕。”
阿月艰难地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却因牵动伤口而倒吸一口冷气。
她感受着肩胛处传来的、如同被无数毒虫啃噬般的剧痛,以及那股正在体内蔓延的阴冷毒素,眼神却异常清醒。
“箭……有毒……”
她断断续续地说,“不能……直接拔……会……死得快……”
连她都清楚其中的凶险。
“我知道。”霍昭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告诉我,该怎么办?你一定有办法,对吗?”
他近乎是带着一丝祈求地看着她。
他见识过她对草药的知识,那是源于狼群生存的本能。
阿月闭了闭眼,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对抗着剧痛。
片刻后,她重新睁开眼,目光落在霍昭腰间的“破胡”剑上。
“用……你的剑……火……烧红……”
她每说一个字,都耗费极大的力气,“切开……伤口……扩大……把……带毒的肉……挖掉……看清楚……箭镞……有没有……倒钩……再……拔……”
她所说的,是一种极其残酷、近乎野蛮的疗伤方式,是她在狼群中见过的、野兽处理自身严重创伤时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刮骨疗毒!
帐内众人闻言,无不色变。
老医官更是骇得面无人色:“这……这如何使得!阿月姑娘本就虚弱,如此酷刑,只怕……只怕当场就……”
霍昭的身体也猛地一震,他看着阿月那双因疼痛而湿润、却异常坚定的眸子,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明白,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救她的方法,尽管它如此残忍。
阿月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用力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虽然力道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信我……也信……你……动手……快……”
毒素在蔓延,时间就是生命。
霍昭深吸一口气,眼中所有的犹豫、痛苦、挣扎,最终都化为了一片冰冷的决绝。
他松开阿月的手,猛地站起。
“所有人,出去!赵破奴,守住帐门,任何人不得打扰!”
“准备烈酒,火盆,干净的白布,越多越好!”
“医官,留下你的金疮药和麻沸散!”
命令简洁而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