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山坡上,只剩下张清辞和张承业,面对着那座新坟。
张清辞走到墓碑前,静静站立了片刻,轻声道:“姑姑,安心去吧!两位表弟的命,保住了。”
张承业走到女儿身边,看着女儿清瘦的侧脸,想起她刚才对张文斌兄弟那番看似刻薄,实则激励的话语,心中百感交集,长长叹了口气:“清辞,这些年苦了你了,是爹没用!”
张清辞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语气平淡,却带着疲惫:“爹,张家外表光鲜,内里早已腐朽不堪,各房互相倾轧,只知争权夺利。我接手的,本来就是个烂摊子。我也只是尽力而为。”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他们两个,现在心里只剩下仇恨。虽然偏激,但在这世道,或许只有仇恨,才能让他们在北方那等绝境里挣扎着活下去,逼着自己变强,希望不要白费了这番安排。”
张承业默然无语。
他看着女儿,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女儿的肩膀,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扛起了整个张家的重量,以及那些不为人知的沉重。
父女二人又在墓前站了一会儿,然后默默转身,一前一后,沿着来时的路,缓缓向山下走去。
阴沉的天空下,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渺小,却又带着一种坚定前行的力量。
张清辞回到听雪阁,揉了揉眉心,对侍立一旁的夏蝉吩咐道:“去告诉秦刚,把沈寒川放了,那间旧书铺,还让他管着,一切照旧。”
夏蝉领命而去。
秋白有些不解,轻声问道:“小姐,为何就这么放了他?六姑奶奶的死,他嫌疑最大。”
张清辞靠在椅背上,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不放他回去,他们下一步的戏怎么唱?把他关在这里,反倒打草惊蛇,等着吧,用不了几天,我那两位好叔叔,肯定又要闹出些动静来。”
她说着,眉头微蹙,显露出些许倦意。
一旁的春韶见状,连忙上前,动作轻柔地为她按摩太阳穴。
秋白见状,不再多问,默默退了出去。
陆恒很快就接到了张清延暗中送来的消息。
信上说,张清辞为了救张文斌兄弟,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族中二房和三房在他的撮合下,已经暂时联合起来,准备在下个月的家族会议上,对张清辞发难。
几乎是同时,张猛也赶来汇报,说张家的码头上近日异常忙碌,正在集结大批粮草,看样子是要运往北方。
陆恒正琢磨着这两条消息之间的联系,沈七夜来报,说沈寒川已经被张府放出,回到了旧书铺。
陆恒立刻赶去探望。
破旧的书铺里,沈寒川看起来有些憔悴,但精神尚可,他对着陆恒摆摆手,语气依旧带着那份惯有的麻木:“没事,我没事。”
陆恒将张清延的消息和张猛的情报告诉了他,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三叔,张家那批运往北方的粮食,恐怕就是张清辞救张文斌兄弟付出的代价之一。”
沈寒川默默听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沉吟片刻,低声道:“这是个机会,今晚,你跟我去个地方,见几个人。”
“见谁?”
“陈从海,周永,钱盛。”
沈寒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决断,“是时候给他们加把火了,张家内部既然已经乱了,外面就不能让它安稳,尤其是这批粮食,绝不能让它顺顺利利地运到北方。”
陆恒心头一跳,隐约明白了沈寒川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好。”
当夜,城西那处废弃的院落再次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破败的屋子里只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映照着几张心思各异的脸。
沈寒川、陆恒、陈从海、周永、钱盛,五人围坐。
沈寒川率先开口,声音沙哑:“情况诸位都知道了,张家内斗将起,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陈从海老谋深算,缓缓道:“按照上次商议的计策,我们暗中囤积粮食,等到关键时刻大量放出去,打压粮价,同时想办法扰乱张家的漕运,让他们首尾难顾,只是……”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光是扰乱还不够痛,张清辞这次为了救她那两个废物表弟,可是下了血本,运往北方的十万石粮草,几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