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地夹起一盘切得薄如蝉翼、在火光下透着诱人红亮光泽、几乎能看见对面人影的羊肉片,手腕轻巧一抖,那粉嫩的肉片便如雪片般轻盈滑入剧烈沸腾的红汤之中。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肉片迅速蜷曲变色,染上诱人的酱红,那浓郁的复合辛香与羊肉本身的鲜美完美融合,散发出令人无法抗拒、食指大动的致命诱惑。
“嘶…好生奇特的辛香!霸道!光闻着这味儿,就让人头皮发麻,胃口大开!” 宋万盯着锅中翻滚的红亮香油和那些沉沉浮浮、形态各异的香料,喉头剧烈地上下滚动,忍不住搓着手赞叹道,眼神里充满了迫不及待。“这羊肉…看着就鲜嫩,竟无半点腥膻?哥哥用了何等秘法处理?”
“哈哈,此乃独家秘料,天机不可泄露!” 王伦朗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厅堂里回荡,带着几分畅快与自得。他用特制的长筷作为公筷,夹起几片烫得恰到好处、挂着红亮晶莹汤汁的羊肉,依次分到几位兄弟面前的瓷碗中,那蜷曲的、色泽诱人的肉片在白瓷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勾人馋虫。“快尝尝,趁热!小心烫口!”
宋万早已等不及,也顾不上烫,夹起滚烫的肉片,在王伦早已备好的、加了细碎蒜末、翠绿香葱和少许香油的油碟里快速一滚,便猛地塞入口中。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层次极其分明的强烈味觉冲击在他舌尖轰然炸开!先是老姜那股灼热暖流如同打通关窍,直冲四肢百骸;紧接着,花椒那酥麻感如同细密电流窜过唇齿舌尖,让他嘴唇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却又欲罢不能;茱萸特有的、略带一丝酸涩的尖锐辛辣紧随其后,与陈醋带来的醇厚酸香巧妙交织在一起,极其有效地化解了羊肉油脂可能带来的腻感;最后,才是羊油那丰腴的脂香和羊肉本身极致鲜美的本味,在这重重辛香风暴的包裹与衬托下,轰然喷薄而出,留下无穷的回味。这复杂而霸道的味道烫得他龇牙咧嘴,哈着灼热的白气,额头上瞬间就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却激动得连连拍打石桌,瓮声喊道:“好!好!又辛又麻又酸!爽利!通透!过瘾!真他娘的过瘾!从未吃过这般滋味!”
杜迁吃得相对谨慎些,他先观其色,再闻其香,然后才将肉片送入口中细细咀嚼,感受着茱萸的辛烈、花椒的麻香、姜的暖辣以及那恰到好处的酸味在口中层层绽放、却又奇妙平衡的味觉体验。这种复合而和谐的味型,确实是他生平前所未见。他吃得额头也渐渐见了汗,眼神却越来越亮,忍不住又主动伸筷去锅中夹取了一大箸,显然已被这味道征服。
连一向沉稳如山、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王进,此刻握着筷子的手也不由得紧了些,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讶异与由衷的赞赏。他默默地将碗中的肉片仔细吃完,感受着那驱寒活血、暖透脏腑的舒畅,然后竟也一反常态,主动伸筷去锅中夹取了一大箸鲜嫩的菜蔬,放入清汤中涮煮。这新奇霸道却又滋味绝伦的美味,仿佛拥有某种神奇的魔力,瞬间冲散了连日来殚精竭虑、整军备战的紧绷神经与深入骨髓的疲惫。
王伦自己也细细品味了一块蘸了油碟的羊肉,满意地眯起了眼睛,感受着这份属于穿越者的“小小发明”带来的成就与满足。
待众人稍缓过那第一波味觉冲击,杯箸交错间气氛更加热烈时,王伦才转向正埋头苦干、辣得额角鼻尖冒汗、时不时需要吸一口冷气缓解唇舌灼麻感、却又完全停不下筷子的朱贵,语气温和地问道:“朱贤弟,边吃边聊。说说看,这批新血之中,可有不凡人物?值得重点留意者?” 他亲手给朱贵已然空了的酒杯斟满了温热的米酒,示意他润润口,慢慢说。
朱贵赶紧咽下口中那火辣滚烫、滋味复杂、令人欲罢不能的美食,又仰头灌了一大口温润的米酒,勉强压了压那直冲顶门的爽快劲儿,精神不由为之一振。他放下筷子,用布巾仔细擦了擦吃得油光发亮的嘴和额角的汗,正了正神色,这才开口道:“回禀哥哥,确有不凡之辈!而且,不止一两个!首要者,是三位兄弟,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
他语气肯定,带着发现珍宝的兴奋:“此三兄弟乃济州府石碣村阮家湾人士,世代渔民,可以说是在这八百里水泊里泡着长大的!水性之精熟,堪称入水蛟龙,闭气功夫更是了得,据同村和考核头目所言,能潜在水下一炷香不止,宛若水鬼!他们已按规矩录入水军左营预备役,交由李头目先行管带操练。”
“其次,”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