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记,不与之近战缠斗!专以浸透火油的火箭,听从号令,集中攒射其船帆、舵楼、以及甲板上堆积的粮草辎重等易燃之物,尤其是那艘显眼的中军楼船,务必重点照顾,使其首尾难顾!”
“同时,派出十艘装满干柴、火油、硝磺的艨艟快艇作为火船,由悍不畏死的敢死之士驾驶,看准风向水流,顺风顺水,如同火龙出洞,直冲其船队最密集、最混乱的核心区域!不求撞沉,但求引燃,制造更大的恐慌与混乱!”
“其三,蛟龙出水,歼敌之体!”
“待其船队多处火起,浓烟滚滚,士卒惊惶奔走救火,指挥系统近乎失灵,阵脚彻底大乱之际,我步战精锐由宋万、杜迁二位头领亲自率领,乘数十艘轻快迅捷的舢板,从预设的侧翼隐蔽水道,如蛰伏的蛟龙猛然出水,迅猛杀出!”
“战术要点:不先攻那防守可能仍严的中军楼船,专挑其外围那些惊慌失措、忙于救火或已与主力脱离的艨艟快艇下手!”
“利用其混乱,发挥我军人少但精锐、熟悉水性的优势,迅速分割其船队,实施登船近战,以多打少,逐个击破,速战速决!”
“最终首要目标——趁乱擒杀或重创坐镇楼船、可能试图转移或垂死挣扎的石清本人!若楼船火势稍缓,防御出现破绽,可集中最强精锐,不惜代价强攻之,斩将夺旗!”
“其四,预备阻援,绝敌之念。”
“另遣一队由林冲兄弟统领的快速船队,携带强弓硬弩,预先伏于石清败逃最可能选择的几条水路之上,严防可能有接应船只,务必截杀企图从水路侥幸逃脱的石清及其残部,不使一人漏网!”
王进的手指最终重重敲在沙盘上代表石清旗舰楼船的那个模型上,目光如炬,扫视全场。
“此战关键,在于一个‘待’字!耐心等待石清那庞大而笨拙的船队,完全驶入我等预设的狭窄、曲折水域,使其兵力优势与大型战船的威力无法施展,反成相互掣肘的累赘!”
“而后,利用水底机关锁其退路,乱其阵型;利用水火无情之威,焚其舟楫,夺其士气,丧其胆魄!”
“最后,以我养精蓄锐、士气高昂之精兵,雷霆出击,攻其惊慌失措、指挥失灵之溃卒!力求一战定乾坤,尽歼来犯之敌!”
宋万听得血脉贲张,只觉一股热气从脚底直冲顶门,蒲扇大的手掌狠狠一拍大腿,震得沙盘上小旗乱颤。
“妙!妙绝!环环相扣,步步杀机!真他娘的过瘾!王教头真乃神机妙算!俺宋万服了!心服口服!”
杜迁也瓮声瓮气地低吼道,虬髯因激动而微微抖动,眼中满是钦佩与战意:“对!管叫他来得去不得!看这‘石阎王’还敢不敢小觑我梁山豪杰!定叫他知道,这八百里水泊,是谁家天下!”
王伦听完这详尽周密、杀机凛然的部署,抚掌大笑,连日来笼罩在眉宇间的凝重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胜券在握的豪情。
“好!好一个锁江断流、火鸦焚天、蛟龙出水之计!王教头运筹帷幄,深得兵法水火之妙,虚实之要!此战,全权委于教头指挥调度!”
他目光转向宋万、杜迁,语气转为肃然。
“宋万、杜迁二位贤弟!你二人务必倾力配合王教头,战场之上,令行禁止,如臂使指,不得有误!此战有功者,山寨绝不吝重赏!若有违令者——无论亲疏,军法无情,立斩不赦!”
宋万、杜迁心中一凛,收起兴奋,神色肃然,抱拳应诺,声音铿锵如铁。
“谨遵哥哥将令!定当竭力配合王教头,刀山火海,绝不后退半步!”
王伦目光又转向负责情报传递的头领,补充道。
“霍贤弟,麻烦立刻传信朱贵兄弟,你们的人马务必不可松懈,继续紧盯石清船队一举一动!尤其是在何处停泊休整、几时启航、前进的具体线路与队形序列,一有变化,务必以最快速度报来!”
“另外,传令后勤管事,将库房中所有储备的火油、硫磺、焰硝、火箭、引火之物,尽数调拨前线水寨!再备足金疮药、解毒散,以备不时之需!”
“得令!” 聚义厅内,众头领齐声应诺,声浪震得梁上微尘簌簌而下。
一股肃杀而昂扬的战意,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在厅内涌动,彻底淹没了先前可能存在的一丝不安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