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0月,越南北部的山林已浸入湿冷的骨髓。连绵的阴雨如同一张巨大的灰色幕布,笼罩着这片饱经苦难的土地。
秋风卷起枯黄的落叶,在泥泞的土地上打着旋,发出沙沙的哀鸣,仿佛在为被压抑的民族悲歌。
然而,在这片死寂的枯叶之下,反抗的火种并未熄灭,它们正悄然汇聚,等待着燎原的时刻。
在谅山省一处被藤蔓和苔藓伪装得严严实实的山洞深处,一盏桐油灯正顽强地摇曳着。
昏黄的光晕在潮湿的岩壁上投下晃动的人影,将洞内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种神秘而肃穆的氛围中。
知世,这位眼神坚毅、面容清癯的领导者,正凝视着铺在石桌上的一张磨损严重的地图。
地图的边角已经卷起,上面用红蓝铅笔划满了密密麻麻的标记,每一条线,每一个圈,都代表着侵略者的据点、封锁线,以及他们这支微弱力量所控制的星星点点的区域。
他的目光深邃而专注,仿佛要穿透这层薄薄的纸张,看到这片山河的脉搏与未来。
洞外的世界,正被日军的铁蹄肆意践踏。
到1941年,日本在越南的军事存在已如附骨之疽,越南彻底沦为日本“大东亚圣战”的兵站与资源库。
日军与早已腐朽的法国殖民当局达成了一种罪恶的默契,共同对越南人民进行敲骨吸髓的剥削。
根据双方签署的协议,每年超过一百万吨的越南大米——这片土地最珍贵的乳汁——被强行掠夺,装上轮船,运往遥远的日本本土及其他日军占领区,去喂养那些屠杀亚洲人民的战争机器。
这赤裸裸的掠夺,在越南国内造成了触目惊心的饥荒。
城市居民的粮食配给被拦腰斩断,从每月15千克骤减至7千克,这点口粮仅够维持半条性命。
而在广大的农村,日军的“义务售粮”制度更像是一把淬毒的尖刀。
士兵们用枪口逼着农民,以近乎抢夺的极低价格收走他们赖以生存的粮食,甚至强迫他们放弃种植水稻,改种为日军战争服务的橡胶、蓖麻等经济作物。
田地荒芜,饿殍遍野,越南农民的生活被推入了无底的深渊。这深重的苦难,正是知世地图上那些冰冷标记背后,最滚烫、最真实的血泪。
洞口的布帘被轻轻掀开,几道矫健的身影鱼贯而入。他们是知世最信赖的核心干部:沉稳如山的辰中天、勇猛果敢的武风云、心思缜密的姜云生、以及机敏过人的龙云飞。
他们身上带着山林的寒气和征尘,但眼神里却燃烧着同样的火焰。无需多言,他们知道,一场决定命运的会议即将开始。
待众人坐定,知世抬起头,桐油灯的光照亮了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用手指重重地敲在地图上越北的群山区域,一字一顿地提出了他们未来的总方针:“同志们,黑暗最浓之时,便是光明将临之际。
我提议,我们的总战略,就定为——以山为盾,以民为刃,分化敌人,唤醒山河!”
他的声音在山洞中回响,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以山为盾,”知世的手指划过连绵的山脉,“越北的群山,是我们的母亲,也是我们最坚固的屏障。我们要在这里建立隐蔽的根据地,让敌人找不到,打不着。
但这不是退缩,而是为了更好地出击。我们要像水一样,从山里渗透出去,流向平原的每一个村落,每一个村庄。”
“以民为刃,”他的目光变得无比恳切,“我们真正的力量,不在于手里的枪,而在于千千万万受苦受难的百姓。
我们要深入他们中间,不是去发号施令,而是去同吃同住,去宣传抗日反殖的道理,去帮他们解决最实际的困难——抢回粮食,治病救人。
当百姓把我们当成自己的亲人,他们就是我们最锋利的刀刃,他们的一碗米、一句话,都能成为刺向敌人的利器。”
“分化敌人,”知世指向地图上日法两股势力交错的区域,“日本人贪婪残暴,法国人色厉内荏,他们之间充满了猜忌和矛盾。我们要利用这一点!
对日军,要坚决打击,扰乱其后方,破坏其运输;对法军,则要麻痹和争取,向那些还有良知的法国士兵宣传,告诉他们,为日本侵略者看管越南人民,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