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将我们之间某种无形的东西也隔断了。门外,风雪依旧。
(调查与博弈)
审查工作紧锣密鼓又悄无声息地展开了。我调阅了林翰自入伍以来的全部档案、历次战斗总结、他提交的所有报告和建议原件。政治保卫科派来的是一位姓周的科长,面容瘦削,眼神锐利得像鹰,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带着分量。他倾向于认为,林翰身上存在的“无法解释的知识来源”是最大的疑点,反复强调“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与周科长之间,展开了一场看不见的博弈。他主张立即对林翰进行隔离审讯,施加压力,迫使其“交代问题”。而我则坚持,在缺乏任何实质性证据的情况下,必须以谈话和外围调查为主,不能搞“逼供信”那一套。
“周科长,林翰不是普通的嫌疑对象。他是立过大功的参谋人才,如果我们搞错了,寒了的心,是暖不回来的。”我试图说服他。
周科长面无表情:“参谋长,对革命的忠诚,不能有丝毫杂质。功是功,过是过。如果他真是清白的,审查正好还他一个清白。但如果他确实有问题,我们任何的犹豫和姑息,都可能给部队带来毁灭性的打击。那个油料库,太巧了,巧得让人无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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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头行动。周科长负责外围调查,他派人去林翰的老家,核实他的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尽管这在那个战乱年代困难重重);他找来了所有与林翰共事过、接受过他培训的干部战士谈话,试图从他们的回忆中挖掘出任何可能的“反常言行”。
而我,则把主要精力放在与林翰的多次、长时间的单独谈话上。
这些谈话,与其说是审讯,不如说更像是一种煎熬。我们隔着一张桌子对坐,桌上放着记录本和两杯早已凉透的白开水。我问他答,气氛沉闷而压抑。
我让他详细复述提出攻打油料库建议的全过程。他从如何通过零星情报分析日军运输车队活动规律,如何结合当地猎户提供的山区小路信息,如何从一张缴获的模糊不清的日军旧地图上,发现油料库侧面悬崖的巡逻间隙可能比正面开阔地要长……他的叙述逻辑清晰,环环相扣,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当我追问,为何他能如此“幸运”地恰好抓住那个因日军一个小队临时换防而产生的、极其短暂的防卫空窗期时,他沉默了。
“直觉,参谋长。”他抬起头,目光坦诚地看着我,却又似乎穿透了我,看向某个未知的远方,“还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觉得那里有机可乘,而且必须尽快动手,否则机会就消失了。”
“直觉?预感?”周科长在一旁冷冷地插话,“林翰同志,革命工作讲究的是实事求是,不能靠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的直觉和预感,未免太准了一些。”
林翰的嘴唇抿得更紧了,他没有看周科长,只是看着我,眼神深处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像是挣扎,又像是无奈。“参谋长,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有时间去做万全的验证,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如果……如果因此给组织带来了麻烦,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他再次将一切归结于无法验证的“直觉”和“个人判断”,甚至流露出愿意“承担责任”的姿态。这非但没有消除疑虑,反而让周科长更加确信其中有鬼。而我,看着他眼中那抹复杂的情绪,心中的天平却在微微摇晃。那不像是在撒谎,更像是一种……有苦难言。
关于他那些超越时代的知识,我换了一种方式询问:“林翰,你提出的很多战术思想,比如你强调的小部队特种作战,比如你对未来战场形态的一些……描述,这些显然不是我们在抗大或者任何国内军校能学到的。你能告诉我,你的这些想法,最初来源于哪里吗?是看过什么特殊的书籍?还是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
这是核心问题。林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微微攥紧的双手,沉默了很长时间。指挥部里只剩下我们三人的呼吸声,以及窗外永不停歇的风声。
“参谋长,”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有些知识……我无法解释它的具体来源。它就像……就像突然出现在我脑子里的一样。但我可以向您保证,这些知识,我只用于打鬼子,用于壮大我们的队伍,用于让我们的人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