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库门背后
我们梧桐苑小区曾经连续五年被评为“安全文明社区”。红底金字的牌子就挂在小区入口处,经过的人总要瞄上一眼。
傍晚时分,老陈照例在中心花园的石凳上下棋。他的白色桑塔纳轿车停在家门口,车窗还留着一条缝——这是梧桐苑多年的习惯,夏天大家都这样,为了散热。
“将!”老宋得意地拍下棋子,“老陈,你那车库门又没关。”
老陈头也不抬:“关啥?咱们小区啥时候丢过东西?”
确实,梧桐苑的夜晚总是安宁的。家家户户的车库门敞开着,里面堆着暂时不用的杂物;孩子们的自行车、滑板车就靠在墙边;谁家晾在外面的衣服忘了收,第二天准会出现在物业的失物招领处,叠得整整齐齐。
直到2023年春天,7号楼的老王把房子租给了一家印度人。
最先注意到变化的是住在隔壁的刘阿姨。那天清晨她照例在小区里遛狗,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怪味”。
“像是咖喱,又不全是,还混着别的什么香料。”她在业主群里说,“我家阳台的衣服都沾上这味儿了。”
接着,住在对面的小张发现自己的山地自行车不见了。那辆车他习惯放在楼道里,已经放了三年。
变化接踵而至。先是几户人家反映晚上总被“吵闹的印度音乐”吵醒,接着是李奶奶说晒在外面的腊肉少了两串。最严重的是,一个月内发生了三起入室盗窃案——虽然损失不大,但打破了梧桐苑十年来零发案的记录。
红底金字的牌子还在,但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老陈开始关车库门了。不仅关,还上了锁。
“老陈也锁门了?”老宋在棋局间隙问道。
“防患于未然。”老陈落下一子,“现在不比从前了。”
业主群里,关于印度租客的讨论越来越激烈。
“昨天晚上十一点还在放音乐,孩子都被吵醒了。”
“他们总在公共区域聚会,垃圾扔得到处都是。”
“我女儿说在电梯里被那个印度男人盯着看,怪害怕的。”
物业出面协调过几次,但效果甚微。印度租客表示他们在自己家里听音乐、做饭是自由,至于盗窃案,他们认为这是歧视性指控。
转折点发生在六月的一个雨夜。
那晚雷电交加,老陈被雨声吵醒,起身检查窗户。透过雨幕,他看见一个身影在印度租客的院子里晃动。起初他以为是男主人拉吉,但仔细一看,那人正在撬拉吉家的窗户。
老陈立即报了警,同时叫醒了儿子。父子二人拿着手电筒冲进雨中。
小偷被抓住了,是附近有名的惯犯。他供认,前几起盗窃案都是他做的。
“我以为偷外国人的东西没人管。”小偷在派出所说。
这件事让拉吉一家深受感动。第二天,拉吉带着妻子和女儿,捧着一盘自制的甜点来到老陈家。
“谢谢您,陈先生。”拉吉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您救了我们。”
老陈请他们进屋喝茶。拉吉的女儿,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好奇地打量着中式装修的客厅。
“她叫普利亚,意思是‘天使’。”拉吉介绍道。
老陈的孙子刚好过来,两个孩子很快玩在了一起。他们用简单的英语单词和手势交流,不时发出笑声。
“其实,我们一直想和邻居们做朋友。”拉吉的妻子米娜说,“但大家似乎都不愿意接近我们。”
老陈沉默了片刻。他想起业主群里的议论,想起自己也曾跟着抱怨过那些“怪味”。
随后的周末,拉吉一家邀请了几位邻居参加家庭聚会。米娜准备了丰盛的印度美食,耐心解释每道菜的原料和做法;拉吉播放了轻柔的印度传统音乐,并告诉大家,这些曲子在他们家乡是用于祈福和静心的。
“我们来自印度喀拉拉邦,那里和中国一样,有着悠久的文明历史。”拉吉向大家展示家乡的照片,“我们尊重并喜爱中国文化。”
聚会结束后,业主群里的风向开始转变。
“其实印度菜还挺好吃的,就是香料味重了点。”
“拉吉夫妇都是软件工程师,素质挺高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