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抱住她:“别硬撑。如果需要,我可以推迟我的项目进度...”
“不用。”林晚打断他,“我说了,我能处理好。”
这句话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父亲的手术很成功。林晚和陈航在医院守了一整天,直到父亲从麻醉中醒来,情况稳定。
回家路上,陈航说:“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已经三天没好好睡觉了。”
林晚点头,但心里知道不可能。项目的最终交期就在五天后,而她至少还需要一周的工作量。
那晚,她又一次工作到深夜。手指上的水泡已经破皮,每钩一针都带着刺痛。眼睛干涩发疼,颈椎和肩膀僵硬得像石头。
凌晨两点,她终于支撑不住,趴在工作台上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大亮,身上披着陈航的外套。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发现右手腕一阵剧痛——是这些天重复动作导致的肌腱炎。
她尝试拿起钩针,但手腕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恐慌瞬间席卷了她。无法工作意味着无法按时交付,意味着违约,意味着刚刚起步的工作室声誉受损。
陈航进来时,她正对着半成品发呆,眼神空洞。
“怎么了?”他问,随即注意到她僵硬的右手,“手怎么了?”
“肌腱炎,我想是。”林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陈航轻轻拿起她的右手检查,手腕已经有些红肿。
“你必须休息。”
“不能休息。还有五天就交货了。”
“那就延期,或者找别人帮忙完成。”
林晚摇头:“这是我的作品,我的责任。”
陈航叹了口气:“林晚,你总是这样。总是把自己逼到绝境,然后独自承担一切。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为什么连我都要推开?”
林晚愣住了。这句话刺痛了她内心某个隐秘的角落。
“我没有...”
“你有。”陈航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激动,“从我们结婚开始,你就这样。工作上遇到问题,自己扛着;流产后的痛苦,自己忍着;失业后的迷茫,自己面对。现在父亲生病,项目紧张,你还是选择一个人扛。我在你的生活中到底算什么?一个旁观者吗?”
林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陈航的话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
“我...我只是不想成为负担。”她最终小声说。
“负担?”陈航苦笑,“那你知道被心爱的人排除在外的感觉吗?那才叫负担。”
他转身离开了工作室,留下林晚一个人面对未完成的作品和疼痛的手腕。
那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不是身边没有人的孤独,而是即使有人在身边,却依然选择封闭自己的孤独。
她尝试用左手拿起钩针,但动作笨拙,效率极低。疼痛的右手连整理线材都困难。
绝望中,她打开了工作室的社交媒体账号,发了一条动态:
“因突发健康状况,右手暂时无法工作。‘流动的光’系列作品交付将延期,对此造成的不便深表歉意。”
发完后,她关闭手机,不愿看可能的负面评论。
手腕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她找出止痛药服下,然后躺在工作室的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那种什么都不想做的感觉又回来了。但这次不同——不是内心的虚无,而是身体的极限。
她闭上眼睛,任由疲惫将自己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了。林晚勉强起身开门,惊讶地发现门口站着赵楠和小雨,还有几个她只在社交媒体上交流过的本地手工艺人。
“我们看到你的动态了。”赵楠说,举起手中的钩织材料包,“我们来帮忙。”
林晚愣在门口,不知该说什么。
小雨笑着补充:“陈大哥给我们打的电话。他说你肯定不会主动求助,所以只好他来做这个‘坏人’了。”
工作室很快变得热闹起来。几位经验丰富的手工艺人研究着林晚的设计图,分工合作。有人负责钩织基础部分,有人负责组装,有人负责细节修饰。
赵楠坐在林晚身边,仔细查看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