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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去衡阳(廿七)(576)(2 / 2)

“好孩子!”王瑶猛地抱住他,在他额头狠狠亲了一下,泪水滴落在孩子脸上,“快!趁现在!”

她抱起艾瑞克,王建国也挣扎着下床,忍着剧痛,和女儿一起,合力将孩子托向那扇打开的窗户缝隙。

缝隙狭窄,艾瑞克瘦小的身体勉强能钻出去。他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冷风吹得他头发飞扬。他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小手胡乱地向前抓去。

王瑶和王建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死死抓着孩子的腿,生怕他一失手掉下去。

终于,艾瑞克的手抓到了那根冰冷的、粗糙的树枝!他猛地睁开眼,用尽全身力气抱紧树枝,像只小树袋熊一样吊在了半空中。

“松手!爸妈松手!”他带着哭腔喊。

王瑶和王建国同时松开了手,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艾瑞克吊在树枝上,晃荡了几下,然后开始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沿着树枝向主干方向挪动。每一寸移动都惊险万分,细小的树枝在他脚下断裂,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王瑶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来。王建国扶着窗框,胃里的钥匙搅动着,剧痛和恐惧让他几乎虚脱。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终于,艾瑞克挪到了主干附近,抱着树干,手脚并用地向下爬,身影逐渐被茂密的枝叶遮挡。

楼下传来极其轻微的、孩子落地的声音。

成功了!他下去了!

王瑶猛地缩回身子,瘫软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无声地痛哭。

王建国也顺着墙壁滑坐下去,剧烈地喘息咳嗽,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只有更沉重的、几乎压垮他的担忧。

孩子孤身一人,跑在了纽约皇后区混乱的街道上。

他能找到警察吗?

他会遇到危险吗?

戴维会突然回来撞见他吗?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窗外的天空,灰暗依旧。

冰冷的铁窗框硌着王建国的额头,他死死盯着楼下那条空无一人的、肮脏的小街。

等待着。

在无尽的恐惧和微弱的希望中,煎熬地等待着。

等待一声遥远的警笛,或者……更可怕的,钥匙插入门锁的、致命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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