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口那片冰凉迅速蔓延至全身。
“我同意的?”我点着头,一步步逼近他,手指点着他的胸口,“我同意的是明媒正娶!是两家变一家!不是同意我孙子不姓李!你们联手做这个局,瞒天过海,等到木已成舟才告诉我,这不是骗是什么?啊?!”
我的逼问像石头砸过去。儿子被我逼得节节后退,脸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孩子哭得更凶了。
儿媳抱着孩子,突然抬高了声音,压过了孩子的啼哭:“妈!合同是法律认可的!白纸黑字,双方签字画押!就算闹到法院,我们也是占理的!”
她终于撕掉了那层温和的伪装,露出了底牌。法律。占理。
我定在原地,看着她,看着躲在她身后不敢看我的儿子,看着这一地鸡毛和那个哭闹不止的、姓张的孙子。
一股极致的疲惫和虚无感猛地攫住了我。
所有的愤怒、羞辱、不甘,在这一刻,突然泄了个干净。
我环视着这个家,崭新的装修,喜庆的装饰还没完全撤下,此刻却显得如此荒唐可笑。我付出了半生积蓄,赔上了满腔欢喜,换来了一纸合同和一个不跟我姓的孙子。
我还能怎么样?去闹?去法院告?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李家出了这么一桩“丑闻”?让我这孙子从小就在指指点点里长大?
我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旁边的墙壁。
儿子下意识想伸手来扶,被我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我慢慢转过身,不再看他们任何人,一步一步挪回卧室。
“妈……”儿子在身后怯怯地叫了一声。
我没有回应。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孩子的哭声,儿子的嗫嚅,都模糊下去。
我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窗外,天快亮了,透出一种灰蒙蒙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