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昂贵的玩具。小辉今天很开心。”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回复道:“应该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你身体怎么样?”
“还好。下周做最后一次化疗。”
“需要我...陪你去吗?”
那边输入了很久,最终回复:“不用了,妈妈陪我。谢谢。”
李志远放下手机,看着地铁窗外飞驰而过的黑暗。隧道尽头有光点逐渐扩大,就像他混沌生活中的一丝微光。
公司的新项目慢慢有了起色。虽然远不能与从前相比,但至少稳定了团队,带来了持续收入。李志远学会了亲自核对每一份合同,关注每一个细节,不再好高骛远。
有时加班到深夜,他会想起林静信中的话:“面对自己,不再用虚幻的投射填补内心的空虚”。他开始明白,自己出轨的冲动并非源于婚姻不幸或性吸引力,而是中年危机下的自我怀疑和逃避。杨小雨只是他为自己构建的虚幻解药,证明自己仍然年轻有为,仍然被人渴望。
一个雨夜,李志远整理旧物时,再次翻出那条领带。他犹豫片刻,没有把它扔进垃圾桶,而是挂在了出租屋简陋的衣柜里。它不是荣誉的勋章,也不是耻辱的标记,而是一个提醒——关于人是如何自我欺骗、自我毁灭,又如何有可能从废墟中重新站起来的提醒。
警方通知他杨小雨一案即将开庭审理,问他是否愿意出庭作证。李志远同意了。
开庭那天,他提前到达法院。在走廊里,他看到了被法警押送的杨小雨。她瘦了许多,脸上没了曾经的甜美笑容,眼神躲闪。
就在擦肩而过时,杨小雨突然抬头看他一眼,低声说:“对不起。”
李志远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不只是你的错。”
作证过程中,李志远客观陈述了事实,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为自己开脱。当辩护律师试图将部分责任推给他,暗示他是主动出轨时,李志平坦承认:
“是的,我做了错误选择,辜负了家人的信任。但这不意味着被告的行为就是正当的。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庭审结束后,李志远在法院门口意外遇见了林静。她显然是来做旁听的,站在廊柱下,撑着一把蓝色的雨伞。
两人隔着雨幕对视,一时无言。
最后是林静先开口:“小辉说你想带他去科技馆。”
“嗯,下周六。”李志远小心地回答,“如果你觉得不合适...”
“挺好的。”林静微微一笑,“只是别又答应了他却临时取消。”
“不会了。”李志远郑重地说,“再也不会了。”
雨渐渐小了,天空露出一角湛蓝。两人并肩走下法院台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太近也不太远。
“我送你回去吧?”李志远试探着问。
林静摇摇头:“不用了,我打车就好。”
一辆出租车适时停下,林静拉开车门,犹豫了一下,回头说:“志远,你看起来...状态好多了。”
“你也是。”李志远真诚地说,“真的很美。”
林静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真正的笑容,眼角泛起细纹:“医生说再过一个疗程,我就能完全康复了。”
车门关上,出租车汇入车流。李志远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移动。
他知道,有些裂痕永远无法完全修复,有些信任一旦失去就很难重建。林静永远不会回到他身边,那个家再也回不去了。但或许,他们可以建立起某种新的关系——不是为了孩子假装,而是两个经历过风暴的成年人之间的理解与尊重。
手机震动起来,是周明打来讨论新项目进展的。李志远深吸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接通电话,向着地铁站走去。
路还很长,但他终于学会了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向前走,不再寻找虚幻的捷径与救赎。那个曾经幻想通过“换妻”重获新生的男人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学会与自己的残缺和平共处的中年人。
在地铁口的报亭边,李志远停下脚步,买了一份小辉最喜欢的科学杂志。他小心地把它放进公文包,想象着下周六儿子看到它时的笑脸。
生活从未如此简单,也从未如此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