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似乎就是从一堆倒塌的档案柜后面传来的。
李锐屏住呼吸,一步步谨慎地靠近。王业仁扒在门框上,心脏跳得快要炸开,死死盯着那片黑暗。
李锐绕过了档案柜。
光柱照亮了后面的角落。
那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地上一个被打开的空纸箱,和一些散落的、被老鼠啃噬过的废纸。
哭声……消失了。
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只有灰尘在手电光柱里无声飞舞。
李锐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但眉头却锁得更紧,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度的困惑和不安。他快速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异常,这才退了出来。
“是风声?还是管道回声?”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王业仁,但语气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王业仁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摇头,巨大的失落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那哭声那么真实!怎么会……
“先离开这!”李锐不再犹豫,再次拽起他,向着楼梯口冲去。
两人跌跌撞撞冲上楼梯,冲出阴冷的老楼,重新回到天光之下。外面警灯闪烁,人声鼎沸,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安全。
李锐粗暴地将王业仁塞进副驾驶,自己跳上驾驶座,引擎发出一声咆哮,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朝着王业仁家的方向疯狂疾驰。
车窗外,城市景象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彩。警笛声在他们前后呼啸。
王业仁瘫在座椅里,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他闭上眼,就是那只青灰色的小手和满墙的超声照片;睁开眼,就是车窗外飞速掠过的、仿佛正在崩塌的世界。
突然,他猛地坐直身体,一个被极度恐惧掩盖的细节,如同沉船碎片般浮上脑海!
笔记本!
刘秋贞摊开的那本笔记本!被手术刀压着的那一页!
除了那些疯狂的字句,在页面的最边缘,好像……还用极细的笔,画着一个非常非常小的、不易察觉的图案!
当时他被“归家”和门禁卡复印件吓懵了,完全没有留意!
那图案……那图案好像是……
一个扭曲的、仿佛由血管和神经缠绕构成的……
独眼蝌蚪?
就像……就像一张模糊的超声照片里,那个代表着早期生命的、最基本的形态?
为什么单独画这个?
“锐……锐哥……”王业仁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那个笔记本……页角……画了个东西……像……像个蝌蚪……”
李锐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他没有转头,但侧脸的线条瞬间绷得像岩石一样冷硬。
他沉默了足足有五六秒,才从喉咙深处,极其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
“那不是蝌蚪……”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仿佛来自坟墓深处的寒意和痛苦。
“那是我妹妹……小时候……画在每一本日记本上的……记号。”
“她说……那代表……孤独的守望者。”
王业仁的呼吸骤然停止。
妹妹的……记号?
孤独的守望者?
出现在刘秋贞那本充斥着疯狂“拼装”计划的笔记本上?!
所有的线索——死人指纹、窃听器、被盗的标本、长命锁、还有这个诡异的记号——在这一刻,终于汇聚成一条冰冷粘稠的暗流,嘶吼着冲向他从未想象过的、更加黑暗的深渊!
那个隐藏在刘秋贞背后的、“已死”的陈国栋……
他真正痴迷和“拼装”的对象……
难道从一开始……
就不仅仅是王业仁?!
SUV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停在王业仁租住的老旧小区门口。
那里,早已被密密麻麻的警车、封锁线和惊恐围观的居民堵得水泄不通。
红蓝警灯疯狂闪烁,将每一张惶惑不安的脸都照得忽明忽暗。
王业仁抬头,看向自己家那扇熟悉的窗户。
窗帘拉着。
但就在那窗帘后面——
一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