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蔓延开来,瞬间吞噬了所有的光芒。
她不再挣扎,不再恐惧,任由我揪着她,身体软软地垂下。泪水无声地、汹涌地从那双彻底失去光彩的眼睛里奔流而出,瞬间浸湿了脸颊和病号服的前襟。那不是害怕的眼泪,而是被最残酷的真相彻底击垮后,灵魂碎裂流出的脓血。
“……呵……呵呵……” 她突然发出一阵极其微弱、却充满了无尽悲凉和自嘲的轻笑,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你……你都知道了……也好……也好……”
她艰难地抬起手,不是反抗,而是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指向掉落在床单上的、那份关于玥玥的鉴定报告。她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份报告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赎,又像是她无法承受的罪证。
“……玥玥……她……她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你的亲生女儿……”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一种迟来的、卑微的确认,“……九年前……那个血型报告……是我……是我偷偷换了标本……我……我怕……”
“你怕?!你怕什么?!” 我目眦欲裂,揪着她领口的手因为巨大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你怕我知道玥玥是我的女儿?!这他妈是什么狗屁理由?!啊?!”
“我怕……怕你嫌弃她是个女孩……” 雷春燕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自卑和绝望,“……那时候……你……你和你妈……都盼着是个儿子……菲菲出生时……你们……你们虽然没说什么……但我……我能感觉到那种失望……后来……后来我又怀了玥玥……我怕……我怕又是个女儿……我怕看到你和你妈失望的眼神……我怕……怕你不再爱我们……”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充满了自我厌弃的悲凉:“……所以……所以当我生下玥玥……知道又是个女孩时……我……我就……就鬼迷心窍……偷偷换掉了血型检测的标本……我想……只要让你以为她不是亲生的……你……你就不会那么失望……或许……或许还会因为可怜她……多给她一点爱……我……我错了……我错得太离谱了……呜呜呜……”
她终于无法再说下去,被巨大的悔恨和痛苦淹没,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母兽般的悲鸣。
“后来……那份亲子鉴定……” 她喘息着,泪水汹涌,“……也是我……我买通了那个小诊所的医生……做了假的……我……我那时已经骑虎难下了……我怕谎言被戳穿……我怕失去一切……我……我像个疯子……我撕了它……我不敢承认……我不敢啊……呜呜……”
“那严振邦呢?!” 我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咆哮,“那个畜生!他的头发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和玥玥匹配?!啊?!是不是你跟他早就……”
“不!不是的!” 雷春燕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一种被侮辱的、夹杂着巨大痛苦的激烈否认,声音陡然拔高,“严振邦!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骗子!流氓!我……我跟他……只有一次!就是……就是菲菲出生后不久……那次厂里聚会……我喝多了……他……他把我拖到仓库……我……我根本不知道!我醒来才知道!我恨死他了!恨不得杀了他!” 她的声音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屈辱。
“后来……后来他知道我生了玥玥……就……就阴魂不散地缠着我……敲诈我……威胁我要把事情告诉你……我……我怕啊!我怕失去这个家!我怕失去你!我就……就偷偷给了他一些钱……想堵住他的嘴……” 她的声音再次低下去,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嘲,“……再后来……你……你怀疑玥玥……去做亲子鉴定……我……我走投无路了……我就……我就去求他……让他……让他承认玥玥是他的……我……我答应给他更多的钱……我以为……以为这样就能保住这个家……保住你……保住菲菲……呜呜呜……我蠢啊!我蠢透了!我亲手……亲手把一切都毁了!毁了!呜呜呜……”
她泣不成声,身体在我手中剧烈地颤抖,像一个被彻底撕碎、再也无法拼凑起来的破布娃娃。巨大的痛苦和悔恨让她蜷缩起来,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灵魂被碾碎般的呜咽。
真相。残酷到令人窒息的真相。如同最沉重的冰山,轰然撞碎了我心中所有燃烧的怒火,只留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深不见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