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 我一把夺过手机,手指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僵硬笨拙,几次按错号码。终于,拨通了120!语无伦次、嘶声力竭地报出地址,反复强调“孩子高烧!昏迷!快!快啊!!”
等待救护车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而煎熬。
狭小的出租屋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雷春燕紧紧抱着滚烫的玥玥,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无声的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我跪在她们身边,看着女儿那紧闭的双眼、潮红的小脸、干裂的嘴唇,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摇摇欲坠的理智。我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小脸,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时,猛地停住。我怕。怕这点触碰会惊扰到她,怕她像之前那样爆发出更深的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屋外的寒风拍打着窗户,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终于传来了由远及近、如同天籁般的救护车警笛声!
“来了!来了!” 我猛地跳起来,冲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
刺眼的蓝红警灯旋转着,划破了楼道昏暗的光线。穿着白色急救服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动作迅捷地冲了上来。
“孩子呢?高烧那个?” 为首的医生语速飞快。
“这里!这里!” 我指着地上紧紧抱着玥玥的雷春燕。
医护人员迅速围了上去。雷春燕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哭喊着哀求:“救救我女儿!医生!求求你们救救她!” 她死死抱着玥玥不肯松手,仿佛一松手女儿就会消失。
“家属冷静!把孩子交给我们!快!” 医生冷静而威严地命令道,同时示意助手上前。
雷春燕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手臂终于松开。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滚烫的、毫无知觉的小小身体转移到担架上,动作专业而迅速。听诊器贴上玥玥小小的胸口,测量脉搏,查看瞳孔……医生眉头紧锁,语速飞快地对助手说着什么:“……体温过高!意识不清!建立静脉通路!准备降温……”
担架被迅速抬起,向楼下移动。
“跟上!家属跟上!” 医生头也不回地喊道。
我和雷春燕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跌跌撞撞地跟在担架后面。雷春燕脚步虚浮,好几次差点摔倒,全靠我死死拽着她的胳膊才勉强跟上。她的目光死死钉在担架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上,泪水从未停止,嘴里不停地、神经质地念叨着:“玥玥不怕……妈妈在……妈妈在……医生救你……救你……”
救护车一路风驰电掣,警笛声撕裂了城市的喧嚣。车厢内,空间狭小,弥漫着消毒水和紧张的气息。玥玥小小的身体躺在担架上,脸上扣着小小的氧气面罩,苍白的小手背上已经扎入了细细的输液针,冰凉的药水正一滴滴流进她滚烫的身体。护士紧张地监测着仪器上跳动的数字,医生紧盯着玥玥的反应,不时下达指令。
我和雷春燕挤在车厢角落,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而晃动。雷春燕的双手死死抓着座椅边缘,指关节捏得发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儿,身体因为恐惧和紧张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我靠在她旁边的车厢壁上,目光同样死死锁在玥玥身上,看着她毫无生气的样子,巨大的恐慌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后怕如同冰冷的巨手,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如果……如果我晚回来一步……如果……
救护车终于冲进了娄底市人民医院的急诊通道。刺眼的“急诊”红灯在眼前闪烁。担架被飞速推下车,滑轮在光洁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急促的滚动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早已等在门口,迅速接手,推着担架冲向抢救室!
“病人家属外面等!” 一个护士拦住试图跟进去的我们,声音不容置疑。
“哐当!”
抢救室厚重的不锈钢门,在我们面前无情地关上了。门上那盏刺目的红灯倏然亮起——“抢救中”。
那扇紧闭的门,像一道冰冷的天堑,将我们彻底隔绝在外。门内,是生死未卜的女儿;门外,是两个被恐惧和绝望彻底击垮的灵魂。
雷春燕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身体一软,直直地瘫倒在抢救室门口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把头深深地、绝望地埋进臂弯里,肩膀剧烈地、无声地耸动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如同被世界遗弃的破布娃娃。
我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