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床边冰冷的地板上。
“玥玥……别怕……” 我下意识地朝床上看了一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玥玥依旧蜷缩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对身边发生的巨变毫无反应,仿佛灵魂早已抽离。
我手忙脚乱地翻出所有的被褥,厚厚地裹在雷春燕身上,又冲进狭小的卫生间,用脸盆接了滚烫的热水,将毛巾浸透拧干,敷在她冰冷的手腕和额头上。我用力搓着她冻得发紫的手,掌心摩擦着她冰冷的皮肤,试图传递一点微薄的热量。
“醒过来!雷春燕!你不能死!你他妈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一边机械地重复着搓揉的动作,一边对着她毫无生气的脸低吼,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愤怒和绝望,“你还没赎罪!你还没看着玥玥好起来!你还没……还没……”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汗水混着不知是焦急还是恐惧的泪水,顺着额角流下。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被褥包裹下的身体依旧冰冷僵硬,敷在额头的热毛巾很快也失去了温度。就在我几乎要陷入绝望时——
“咳……咳咳……”
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呛咳声,从被褥里传了出来!
我猛地一震!只见雷春燕灰败的眼皮极其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地掀开了一条缝隙。眼神涣散,充满了巨大的迷茫和痛苦,仿佛刚从无边的黑暗中挣扎回来。她茫然地转动了一下眼珠,视线最终,极其缓慢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那目光,虚弱、浑浊,带着一种濒死的疲惫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近乎卑微的探寻。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传出破风箱般的、艰难的嘶嘶声。
“……冷……” 终于,一个极其微弱、气若游丝的音节,从她干裂的唇间逸出。
巨大的、混杂着庆幸和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冲击着我紧绷的神经。我几乎是立刻重新拧了一条滚烫的毛巾,小心地敷在她冰冷的手腕上,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干涩:“别说话……缓一缓……”
她似乎耗尽了几秒钟才理解我的话,眼皮沉重地垂了垂,算是回应。涣散的目光,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什么似的,一点一点,移向了床上那个蜷缩的、如同破碎玩偶般的小小身影——玥玥。
当她的视线终于落在玥玥身上时,那灰败的瞳孔猛地一缩!涣散的眼神瞬间被一种巨大的、锥心刺骨的痛苦和绝望填满!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无声地顺着她冰冷的脸颊滑落,滴在裹着她的旧被褥上,洇开深色的痕迹。她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压抑到极致的哽咽声,身体在被褥下无法控制地微微痉挛。那是一种无声的、撕心裂肺的恸哭,比任何嚎啕都更令人窒息。她看着自己亲生女儿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死寂和抗拒,那比深冬的严寒更能冻结灵魂的目光,让她连呼吸都带着致命的痛楚。
我不敢再看她,也不敢再看玥玥。这出租屋里弥漫的绝望,浓得化不开。
天色在死寂和压抑中,终于透出一点惨淡的灰白。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疲惫和茫然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下一步?我不知道。送雷春燕去医院?她这个样子,能撑得住吗?玥玥怎么办?带她一起?她能接受吗?菲菲……我的大女儿,亲生的女儿,还在老家奶奶那里……这个支离破碎的家,该如何安放?
就在这时,被我随手扔在床角的旧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在昏暗中亮起刺眼的光。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老周”。
我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老周!”
电话那头,老周的声音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凝重,却又似乎松了口气:“建业!找着你了!严振邦那边,拘留期满,今天上午九点,准时释放。”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人出来了。你……自己当心点。另外,孩子那边……有什么需要,随时说话。”
严振邦……出来了。
这三个字像一块冰冷的巨石,重重砸进我早已混乱不堪的心湖。刚刚因雷春燕苏醒而松动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那个在警车里对我投来淬毒目光、嘶吼着“弄死你全家”的男人,带着十五天拘留的怨气,回到了这个城市!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