膨胀,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咽喉。自由?她曾以为撕碎的是一张乏味的旧日历,没想到撕碎的却是自己赖以生存的屋顶。原来那些她不屑一顾的“死工资”支撑起的安稳,竟是她曾经安睡其上的暖巢。她环顾这间曾象征精致与自由的出租屋,每一件她精心挑选的摆设,此刻都像在无声地控诉她的愚蠢。空气里弥漫着昨日外卖残羹的油腻气息,混合着她昂贵的香水味,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怪诞气味。她像骤然坠入冰窟,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翻箱倒柜找出那个尘封的旧手机,充上电,开机。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划开通讯录,停留在那个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名字——“周正”。电话拨通的“嘟…嘟…”声,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她心上,漫长到令人窒息。
“喂?” 周正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像深秋结了薄冰的湖面。
“周正…是我…” 林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所有排练过的台词在喉咙里堵成一团酸涩的硬块,“我…我知道错了…” 眼泪终于汹涌决堤,她语无伦次,“房子…房租九千…我…我撑不住了…以前…以前是我蠢…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哽咽着,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哀求,“我们…我们复婚好不好?我保证…保证以后一定…”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静得能听到电流微弱的嘶嘶声。林薇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向无底的深渊。她似乎能看到周正此刻的样子,或许是坐在他们曾经共同布置的客厅沙发上,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种看透后的疲惫和彻底的疏离。
“林薇,”他的声音终于响起,清晰地切割开沉默,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都过去了。”
这四个字,像四根冰冷的钢钉,将她最后的希冀牢牢钉死在原地。
“不!没有过去!”她失控地尖叫起来,如同溺水者的最后挣扎,“十年!我们十年夫妻啊!你以前那么宠我…”
“是宠,不是欠。”周正打断她,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疲惫和尘埃落定的疏离,“十年,我尽力了。你想要的惊心动魄,我给不了。”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最后的字句,“祝你…找到真正想要的。保重。”
“嘟…嘟…嘟…” 忙音响起,单调而冷酷,宣告着某种彻底的终结。林薇握着早已滚烫的手机,僵在原地。窗外,城市的喧嚣如常涌来,车流声、人声,汇成一片模糊的背景噪音。她曾经无比向往的“自由”的声音,此刻听来,却像一场巨大而无情的嘲笑。
她猛地想起离婚前那个寻常的傍晚。周正下班回来,手里拎着菜,臂弯里还夹着一个印着银行Logo的厚实牛皮纸袋。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将袋子递给她:“薇薇,这是…”
“哎呀放一边去!”她当时正全神贯注追着新更的短剧,男女主在旋转餐厅误会又和好,她看得心潮澎湃,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眼睛都没从平板上移开,“没看我正忙着呢?这些破纸别烦我!”
周正后面似乎还说了句什么,大概是关于“基金”、“备用”之类的词,却完全淹没在她追剧的投入和对他“不懂浪漫”的腹诽里。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默默地把那袋子放在了玄关的矮柜上,转身进了厨房。那袋子后来去了哪里?她完全没印象,大概是被她当无用的废纸丢掉了?或者被周正自己收走了?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一个关于保障的承诺?一个对抗风险的堡垒?一个他试图为她筑起的、却被她亲手推倒的安全港湾?这个迟来的、模糊的猜测,带着尖锐的倒刺,狠狠扎进她此刻千疮百孔的意识里,带来比九千块房租更沉重、更无法挽回的钝痛。原来她一直享受着周正用肩膀扛起的晴天,却误以为是世界本该如此无风无雨。她亲手推开了一堵沉默的墙,墙后并非她憧憬的旷野,而是万丈深渊。
林薇缓缓地、脱力般地蹲了下来,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昂贵的红裙皱成一团,像一朵颓败在泥泞中的残花。她紧紧抱住自己,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原来,生活的耳光如此响亮,足以抽碎所有悬浮在云端、靠短剧编织的幻梦。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兀自亮起,推送着新的短剧更新提醒。标题鲜艳夺目——《总裁的落跑娇妻:追妻火葬场!》 那刺目的光映在她空洞失焦的瞳孔里,像一个巨大而无声的嘲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