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更紧了些,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和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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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的气味和工地截然不同。浓重的机油味、金属切割的尖锐嘶鸣、还有焊接时刺鼻的臭氧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冰冷而充满力量感的氛围。巨大的冲压机床发出沉闷的巨响,地面都在微微震动。穿着深蓝色工装、戴着护目镜和厚手套的工人们在机床和半成品堆之间穿梭,像一群忙碌的工蚁。
王工是个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师傅,身材精瘦,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他拿着林晚的图纸,凑在布满油污的强光灯下,看得极其仔细,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老张头在旁边急得搓手,像热锅上的蚂蚁:“老王!怎么样?能搞不?时间可不等人啊!”
王工没理他,又翻过一页图纸,指着上面一个复杂的卡槽设计,抬眼看向林晚,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丫头,这个双向四十五度卡槽,公差要求很严。厂里现有的模具精度,做这个尺寸的,怕是有风险。稍微偏一丝,拼上去就卡死或者松动。你想过没有?”
林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迎上王工审视的目光,没有躲闪,而是迅速从纸箱里又抽出一张图纸:“王工,您看这个。这是我当时考虑到的公差问题,专门设计的一个弹性补偿垫片。装在这里,”她指着节点图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它能吸收微小的尺寸误差,保证拼接的严密和拆卸的顺畅。材料我选的是特种橡胶,耐磨耐压,成本也控制住了。”她的语速很快,条理清晰,显然对设计中可能遇到的每一个陷阱都反复推敲过。
王工接过那张垫片图纸,推了推眼镜,凑得更近了。他看了足足有两分钟,车间里机器的轰鸣似乎都成了背景音。终于,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和欣赏,嘴角甚至难得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
“行。”他放下图纸,只吐出一个字,干脆利落。“有想法。这垫片设计得好,解决了大问题。”他转向老张头,语气不容置疑:“老张,按这丫头的图纸开模!就用她这个带补偿垫片的方案!我亲自盯精度!”
“好!好!太好了!”老张头兴奋地一拍巴掌,震得旁边架子上的扳手叮当作响。“姑娘!林工!以后就叫你林工了!老张我这回可算捡到宝了!”他对着林晚竖起大拇指,脸上每一道深刻的皱纹里都挤满了笑意。
“林工……”林晚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弄得有些无措,脸颊微红,但一股暖流却不可抑制地从心底涌起,瞬间冲散了长久以来的冰冷和卑微。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仿佛这个称呼给了她某种支撑的力量。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加速键。林晚向中南神箭那边请了“病假延长”,张总监在电话里阴阳怪气地说了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就没了下文。林晚把自己彻底埋进了工厂车间和“时代云邸”的工地之间。
在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粉尘的车间里,她不再是那个对着电脑屏幕机械敲打“老板在吗?”的电商客服。她穿着不合身的、沾满油污的深蓝色工装,戴着安全帽,整天泡在巨大的机床旁边。强光灯下,她拿着图纸,和王工以及模具师傅激烈地讨论着,声音常常盖过机器的轰鸣。她用手指比划着角度,在布满油污的钢板上画出修改的标记,眼神专注得像钉子,牢牢钉在那些冰冷的钢铁上。汗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混着灰尘和油污,留下道道痕迹,她却浑然不觉。偶尔,当她设计的某个关键部件被机床完美地冲压成型,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时,她的眼睛会瞬间亮起来,像夜空中划过的流星,那是一种纯粹的、属于创造的喜悦。
在尘土飞扬、噪音震天的“时代云邸”工地现场,她更是成了焦点。她不再躲在电脑屏幕后面,而是直接站在脚手架下,站在刚刚浇筑的混凝土旁,和工人们一起对着复杂的结构节点。她卷起沾满泥浆的裤腿,爬上爬下,指着图纸,用清晰而坚定的声音指挥着:“李师傅,这块异形板装这里!对,角度要卡准!那个补偿垫片别忘了塞进去!”她的指令简洁明了,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底气。
起初,那些皮肤黝黑、肌肉虬结的工人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文文弱弱却异常执拗的年轻姑娘还带着几分好奇和疑虑。但很快,当他们发现按照她图纸拼装起来的模板严丝合缝,省去了无数次返工的麻烦,效率成倍提升时,眼神里的怀疑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