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看着对方眼中那近乎疯狂的希冀,眼神依旧空洞麻木。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没有?”刘姐眼中的光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绝望和怨毒,“没有?!那怎么办?!老张就要死了!他死了我们怎么办?!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自从你来了店里就没好事!现在店封了!老张倒了!都是你克的!”她歇斯底里地哭骂起来,手指几乎要掐进王姐的肉里。
小辉猛地站起来,想冲过去拉开刘姐:“你放开我妈!”
王姐却用力挣开了刘姐的手。她看着眼前这个崩溃的女人,看着身后那扇冰冷的、贴着封条的门。一股巨大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冷静攫住了她。她没有理会刘姐的哭骂,只是转过身,目光投向那条被夕阳拉长的、孤寂的街道尽头。她想起了很多。想起了母亲临终前蜡黄的脸,想起了儿子在火车站的长椅上瑟瑟发抖,想起了自己跪在冰冷缴费窗口的绝望,想起了老张那碗油汪汪的肉臊子面……
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面馆侧面那条堆满杂物和垃圾的窄巷。巷子尽头,是面馆油腻的后门。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老式铁锁。
王姐在刘姐和小辉惊愕不解的目光中,走到后门边。她没有钥匙。她只是蹲下身,在墙角一堆散发着馊味的垃圾和废弃纸箱里,徒手翻找起来。油腻的污垢沾满了她的手,尖锐的碎玻璃划破了她的指尖,渗出暗红的血珠。她浑然不觉。
翻找了几分钟,她从一个被压扁的、沾满油污的硬纸壳箱底下,抽出了一个同样沾满油污、边缘磨损的、厚厚的硬皮笔记本。那本子看起来很旧,封面已经模糊不清。
王姐拿着那个本子,直起身。夕阳的余晖落在她沾满油污和血迹的手上,落在那本同样肮脏的本子上。她走到刘姐面前,将本子递了过去。
刘姐愣住了,忘记了哭骂,下意识地接过本子,狐疑地翻开。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字迹和数字,是面馆多年来的流水账目。翻到后面几页,夹着一张皱巴巴的、盖着银行印章的定期存单复印件,金额赫然是八万元!存款人:张德福(老张)。
刘姐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存单复印件,又猛地抬头看向王姐,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震惊和希望在她脸上交织。
王姐没有看刘姐,也没有看那张存单。她的目光越过刘姐,再次投向病床上那个无声无息的老张的方向,又缓缓移向身边同样震惊的儿子小辉。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沾满油污和血渍、布满裂口的手上。
夕阳的光线勾勒着她瘦削而疲惫的侧影,额角那道浅疤在暮色中清晰可见。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沉寂。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伤痕累累的手,用同样肮脏的袖口,用力地、反复地擦拭着脸上不知何时沾染的油污和灰尘。动作固执而笨拙,仿佛要将这沉重的一天,连同所有的绝望、污秽和不甘,都用力地从脸上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