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儿子那单薄、颤抖、充满了无助和怨恨的背影。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岩浆般滚烫的冲动瞬间攫住了她!她要去找他们!去找那对狗男女!她要撕烂那个贱女人的脸!她要揪着李志强的衣领问他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她的儿子!凭什么!
这个念头像毒火一样灼烧着她的理智。她脚步踉跄,就要不管不顾地冲向门口!
“妈!”
一声带着哭腔和巨大恐慌的呼唤,如同冰水兜头浇下!
小辉猛地转过身,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他看到母亲眼中那骇人的、几乎要毁灭一切的疯狂恨意!他几乎是扑过来,一把死死抓住了王姐冰冷颤抖的手臂!那力道大得惊人,带着少年人全部的力气和恐慌!
“妈!别去!!”小辉的声音嘶哑尖利,充满了恐惧,“你斗不过他们的!他们有钱!有势!那个刘薇……她爸是当官的!我爸……他现在只听她的!你去能怎么样?!他们会报警!会把你抓起来!他们会……他们会……”他不敢再说下去,只是死死抓着王姐的手臂,像抓住即将坠入深渊的最后一根绳索,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别去……求你了……别去……”
儿子眼中那深切的恐惧和哀求,像一把更锋利的刀,狠狠刺穿了王姐被恨意蒙蔽的心。她看着儿子布满泪痕、写满惊恐的脸,看着他那双紧紧抓住自己、指节发白的手,看着他身上那件单薄破旧的校服……那股毁灭一切的疯狂怒火,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下去,只剩下冰冷彻骨的绝望和无边无际的疲惫。
是啊……她去能怎么样?像泼妇一样骂街?然后呢?被保安拖走?被警察带走?留下儿子一个人,更加无依无靠?李志强和刘薇那种人,踩死她这样的蝼蚁,甚至不需要自己抬脚。
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身体里那股支撑她站立的力气被瞬间抽空,双腿一软,要不是小辉死死抓着,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不再挣扎,只是任由儿子抓着自己的手臂。身体因为脱力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她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最后一道防线,汹涌而出,顺着她灰败的脸颊无声滑落。那不是委屈的泪,不是软弱的泪,而是被现实碾碎所有反抗可能后,从灵魂深处渗出的、冰冷的绝望之泪。
小辉看着母亲无声流泪、浑身颤抖的样子,抓着她手臂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他眼中的愤怒和怨恨被一种更深沉的、复杂的痛苦取代。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更紧地抓住了母亲冰冷的手臂,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依靠。
后厨里只剩下母子俩压抑的呼吸声和煤球炉里煤块偶尔爆裂的噼啪声。油污的墙壁上,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单薄而沉重的剪影,在昏黄的光线下微微晃动,显得无比脆弱又无比坚韧。恨意被冰冷的现实浇灭,留下的是更深的绝望,以及绝望中,那一点无法斩断的、血浓于水的羁绊。
不知过了多久,后厨通往后面住处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老张那张刻板的脸探了进来,他显然被前厅的动静惊动了。他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小辉起身时带翻了小马扎)、扫过地上溅出的面汤、扫过相顾无言、脸上都带着泪痕的母子俩,最后落在王姐那红肿开裂、沾着油污的手上。
他脸上的横肉动了动,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粗声大气地呵斥。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片刻,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用他那带着浓重口音的、粗粝的声音,干巴巴地丢下一句:
“前头柜子底下,有卷旧铺盖。后头仓库……挤挤能睡俩人。”说完,他缩回头,门被轻轻带上了。
王姐和小辉同时抬起头,看向那扇关上的门,又茫然地对视了一眼。
仓库里堆满了杂物,散发着陈年的灰尘和米面的混合气味。空间狭小得仅容转身。老张所说的“旧铺盖”,是一卷散发着浓重樟脑丸味道、边缘已经磨损发黑的旧棉被。王姐和小辉合力,在杂物堆中勉强清理出一块仅能铺下这卷棉被的空地。行军床太窄,根本无法睡下两个人。
王姐默默地将那卷厚重的旧棉被铺在地上,动作迟缓而吃力。小辉站在一旁,看着母亲佝偻着背、费力铺被子的身影,看着她额角那道浅疤在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