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说了你家的事!我们都急死了!你别慌!我们几个在家的同学刚碰了头,分头行动!我们班同学群在组织捐款,已经有不少了!还有,我们联系了以前初中、小学的同学群,也在发动!你别担心钱!先把叔叔阿姨照顾好!我们这边能凑多少是多少!随时联系!”
赵磊的声音像连珠炮,充满了年轻人的热忱和行动力。王鲲鹏听着,想起自己曾经对赵磊这些“好学生”的不屑和疏远,巨大的羞愧感再次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一种滚烫的、几乎将他融化的暖流。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手机屏幕上,水滴筹的捐款信息还在不断刷新、跳动。工友们的捐款正在转入医院账户。老同学们正为他四处奔走呼号……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一只手里,还紧紧攥着父亲那张冰冷的尘肺病报告单。另一只手里,是那个轻飘飘的、被泥浆糊满的蓝色小猪存钱罐。
报告单上的诊断依旧触目惊心。
存钱罐里依旧空空荡荡。
但此刻,这双手感受到的,不再仅仅是冰冷和绝望的重量。那不断刷新的捐款信息,那工头粗犷却温暖的声音,那老同学急切而真挚的关切……像无数双看不见却有力的手,托住了这双几乎要被压垮的手,也托住了他那颗在深渊边缘摇摇欲坠的心。
巨大的疲惫和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席卷而来。王鲲鹏将额头抵在冰冷的膝盖上,身体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滚烫地滴落在冰冷的地面,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哀鸣。
是绝境中看到微光后,那无法言喻的、混杂着无尽悔恨、羞愧、感激和一丝微弱希望的……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