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担架车上母亲苍白的面容,又看向角落里蜷缩着、仿佛对这一切已经无知无觉的父亲。一股巨大的、足以将他彻底摧毁的绝望感,如同黑色的海啸,瞬间将他吞没。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撕扯、被挤压,在这冰冷的医院走廊里,在金钱的巨轮和无情的规则面前,即将彻底湮灭。
他攥着那几张零钱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一张五块的纸钞从他指缝间滑落,轻飘飘地掉在冰冷的地面上,沾上了不知是谁踩过的灰尘和消毒水的湿痕。
护工不再等待,推动担架车。车轮碾过地面,发出规律的、沉重的声响,朝着走廊深处那扇标志着“重症监护室(IcU)”的、厚重而冰冷的金属大门而去。那扇门,隔绝着生与死,也隔绝着希望与绝望。它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怪兽,张开了冰冷的巨口。
王鲲鹏失魂落魄地跟在后面,脚步踉跄。他看着母亲的担架车被推进那扇缓缓开启的金属门内,门内是更加惨白刺眼的光和无数的仪器管线。就在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他似乎看到母亲放在被子外的一只手,极其轻微地、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那细微的颤动,像一根烧红的针,猛地刺穿了他麻木的心脏。一股尖锐的、无法言喻的痛苦瞬间攫住了他。
“妈——!”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嘶吼,终于冲破了喉咙的桎梏,在王鲲鹏胸腔里炸开,带着血淋淋的绝望和哀求,狠狠撞在那扇冰冷的、正在无情合拢的IcU金属大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