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屏幕里,王建国的嘴唇动了动,声音通过冰冷的电子扩音器传出来,斩钉截铁,不带一丝温度:“575分?还有脸回来?密码我换了。想进这个门,除非你拿着985的录取通知书来!否则,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我和你妈没你这个儿子!”屏幕瞬间暗了下去,只剩下门板上冰冷的金属反光。
王鲲鹏如遭雷击,僵在原地。行李箱的拉杆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哐当”一声砸在光洁的地砖上,在寂静的楼道里发出刺耳的回响。他猛地抬头,对着紧闭的防盗门,积聚了数月的委屈、愤怒、绝望和一种被彻底抛弃的冰冷,瞬间爆发出来:“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考砸了我就不是你们儿子了吗?!”他嘶吼着,拳头狠狠砸向冰冷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指节很快红肿起来。“开门!开门啊!你们给我说清楚!”
门内死寂一片,没有任何回应。那扇坚固的防盗门,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他彻底隔绝在了家的温暖之外。吼声渐渐变成了压抑的呜咽,他背靠着冰冷的铁门,身体顺着门板无力地滑坐下去。行李箱孤零零地倒在脚边,拉链不知何时崩开了一道口子,里面崭新的课本散落出来几本,书页在穿堂风里哗啦啦地翻动,像一群无声嘲弄的白鸽。楼道感应灯倏然熄灭,将他彻底笼罩在冰冷的黑暗里。
他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他憔悴不堪的脸。通讯录翻来覆去,朋友?早已因他的封闭和沉迷而疏远。亲戚?父母的态度就是他们的态度。指尖最终悬停在那个熟悉的号码上——班主任李老师。这个曾被他视为“多管闲事”的老师,此刻竟成了唯一可能的浮木。他颤抖着手指按下拨号键,听筒里传来等待接通的忙音,每一声都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漫长的几秒钟后,电话终于被接起,李老师熟悉而带着疲惫的声音传来:“喂?”
“李老师……”王鲲鹏的声音堵在喉咙里,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是我……王鲲鹏……我……我没地方去了……”巨大的无助感瞬间淹没了他,后面的话变成了一片压抑不住的哽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鲲鹏……你在哪?先别急,告诉我位置。”
王鲲鹏报了地址。挂断电话,他蜷缩在冰冷的楼道角落,脸埋在膝盖里。散落在地的课本被风吹动着书页,发出细微的“哗哗”声,像是在低语,又像是在无情地翻动他这三年虚度的光阴。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着他剧烈颤抖的肩膀和无声汹涌的泪水。这泪水,为被剥夺的家门而流,为破碎的亲子关系而流,更为那个在虚拟峡谷中迷失、最终被现实狠狠撞碎的自己而流。
他脑海中一片混乱的喧嚣。父母冰冷决绝的话语像尖刀反复切割,而“峡谷战场”里那些炫目的技能光效、队友狂热的呼喊、系统激昂的胜利宣言,又如同海妖的歌声,交织着诱惑他沉沦。当职业选手?那金光闪闪的幻梦在冰冷的现实面前,脆弱得像阳光下破裂的肥皂泡。他仿佛看到自己蜷缩在廉价网吧的沙发椅上,日复一日,眼神在长期的蓝光照射下变得空洞呆滞,手指因过度敲击而扭曲变形,像一具被游戏抽干了灵魂的躯壳,在污浊的空气和泡面残渣的气息里,无声无息地腐朽。
不!一个声音在心底深处微弱却尖锐地嘶喊。他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撞上防盗门金属表面冰冷的反光。那反光里映出一个头发凌乱、眼窝深陷、狼狈不堪的影子——那是他自己。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羞耻和恐惧攫住了他。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未来?像阴沟里的老鼠,靠代练和泡面苟延残喘?
“不……”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污渍,挣扎着站起来。楼道感应灯随着他的动作倏然亮起,刺目的白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他不再看那扇紧闭的家门,弯腰,近乎粗暴地将散落在地的课本塞回崩开的行李箱,拉链卡住布料的边缘,他用力一扯,“嗤啦”一声,布料撕裂了一道口子,他也毫不在意。
他拖着那只破损的行李箱,踉踉跄跄地冲下楼梯。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激起沉重的回响,如同他此刻剧烈的心跳。他冲出了单元门,夏夜温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却无法驱散他骨髓里的寒意。他站在小区昏黄的路灯下,像一只被赶出巢穴、茫然四顾的雏鸟。去哪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