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编…现在难不难?都考些啥?有啥…有啥门路或者资料能搞到不?”他问得磕磕巴巴,卑微又急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李峰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老陈,咋突然想起考这个了?现在可卷得厉害,几百上千人争一个萝卜坑呢!”他顿了顿,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资料?网上多的是啊,粉笔、中公那些App,真题模拟题一堆。至于门路…”他拖长了音调,“现在抓得严,谁敢乱来?就一个字,硬考!下死功夫刷题!报个班系统学学最好。”
陈默的心一点点凉下去。硬考?刷题?报班?每一个词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那…那你当年用的资料…旧的也行,能…能借我看看不?”他几乎是在哀求。
“哎呀,早不知道扔哪儿去了!都多少年了,题型早变了八百回!看旧的没用,真的。”李峰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推脱,“老陈,听我一句,真想考,就老老实实买最新资料,或者报个班。别想着省那点钱,耽误工夫。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啊?有空聚!”电话干脆利落地断了,忙音嘟嘟作响,像一记记耳光抽在陈默脸上。
他握着发烫的手机,呆呆地坐在出租屋冰冷的床沿上。窗外是城中村永远不变的、带着油污味的喧嚣。借资料的路也断了。他像被隔绝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外面那个“正途”的世界有条不紊地运转着,有规则,有路径,而他,连一张像样的入场券都摸不到边。他只能靠自己,靠那点微薄的工资和早已锈蚀的脑力。
他最终在二手平台上花五十块钱,买了一套不知道转了几手、卷了边的某机构过时教材和一堆字迹模糊的打印真题。资料寄到的时候,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旧纸和灰尘混合的气味。他如获至宝,下了夜班,强撑着打架的眼皮,在保安亭角落的破桌子前摊开。惨白的灯光下,那些陌生的逻辑图形、拗口的政治术语、浩如烟海的行测题,像无数只嗡嗡作响的虫子,疯狂地啃噬着他早已疲惫不堪的神经。他强迫自己盯着书页,手指无意识地在布满油渍的桌面上划着,试图抓住点什么。但那些字句只是机械地滑过视网膜,不进脑子。困意像潮水一样汹涌袭来,头一点一点,猛地磕在冰凉的桌面上,惊醒,额头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红印。他抹了把脸,继续看,眼皮沉重得要用牙签才能撑开。效率低得可怜,一晚上熬过去,可能只勉强弄懂了两三道题。这种笨拙而绝望的努力,像西西弗斯推着那块永远上不了山顶的巨石,每一次微小的前进,都伴随着巨大的自我怀疑和精力的耗竭。
日子在保安亭的倒班、出租屋的冰冷和书桌前徒劳的挣扎中滑过。薇薇留下的空白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吸走了他世界里最后一点暖色。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保安制服上的油污似乎更深了,头发也总是乱糟糟地竖着几缕。
这天轮到他休息,他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试图整理那些散乱如麻的复习资料和网店刷单留下的、让他一想起来就脸红的烂账。桌子上摊着书、打印纸、揉成一团的草稿纸,还有他那部屏幕裂了道纹的旧手机。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他迟疑了一下,接起。
“喂?是陈默吗?”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声,带着点犹豫。
“我是。你是?”
“我是薇薇的朋友,周婷。薇薇…她换了号码,托我…跟你说点事。”周婷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疏离。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攥紧了手机,指节发白。“…她…怎么了?”
“她没事。就是…她让我跟你说一声,那套房子…她彻底不要了。里面的东西,她都不要了。装修…停了就停了吧,让你…看着处理。”周婷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还有…她让我把这个月的…房租转给你。”她报了一个数字,正是薇薇以前每月付的那1900块。
钱?房租?陈默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击中。一股混合着巨大羞辱和难堪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脸颊瞬间滚烫。“她…她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带着扭曲的变调,“可怜我?施舍我?她以为我连这点房租都付不起了?!” 他几乎是在吼叫,唾沫星子喷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
“陈默,你别激动…”周婷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薇薇没那个意思,她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陈默粗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