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和冷汗,身体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那双眼睛,却强撑着,努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迎向他的审视。那强撑的姿态,像一张绷到极致的弓。
沈铮的嘴角似乎极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那绝不是笑意,更像是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了然。
“看来,”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爆炸’威力不小。”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两个大洞上,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很好。
“方便进去看看现场吗?”
没有询问,更像是一个不容拒绝的宣告。话音未落,他已经迈开了步子。锃亮的黑色皮鞋踏过门口狼藉的地面,踩在破碎的玻璃碴和粘稠的怪物粘液上,发出轻微却令人心悸的“咯吱”声和粘腻的“噗嗤”声,如同踩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他走了进来。
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压力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空气仿佛被抽干,变得粘稠而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
云瑶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死死捂住嘴,把即将冲出口的尖叫硬生生咽了回去,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大颗滚落。黎昼被这迫近的威压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手脚并用往后蹭,缩在墙角,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墙壁里,高度近视的眼睛惊恐地追随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却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片模糊的、令人窒息的深色阴影。林燃周身激荡的剑气猛地一涨,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被入侵领地的猛兽发出的威胁低吼,她握紧木簪的手指几乎要将那坚硬的木头捏碎!受伤的左臂因为过度用力,那青黑色的伤痕似乎都蠕动了一下,带来一阵阴冷的刺痛,让她的眉头锁得更紧。
江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头皮阵阵发麻。她强撑着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用自己同样虚弱不堪的身体,硬生生挡在沈铮和她的室友之间。喉咙干涩得像是要裂开,她努力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请便。”
沈铮像是没看到她的戒备和室友们的惊恐,也完全无视了林燃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他如同一个最专业的现场勘查员,开始在寝室内踱步。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他走到墙边,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极其自然地抹过一处残留的、正缓慢腐蚀着墙皮的粘稠绿色粘液。手套表面发出极其轻微的“滋滋”声,冒出细微的白烟。他抬起手,凑近眼前看了看手套上的腐蚀痕迹,又嗅了嗅指尖残留的、极其微弱的气味,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松开。
他踱到那两个巨大的墙洞前,目光锐利地扫过洞口边缘参差不齐的撕裂痕迹,以及周围墙体上深深的、如同巨爪刮擦过的凹槽。他伸出手指,在凹槽边缘量了量深度,指尖感受着那非人力能及的破坏力带来的粗糙质感。
他的视线移向地面,精准地落在几块散落的、边缘异常平滑的暗红色肉块上——那是被林燃剑气斩断的怪物残肢。他蹲下身,没有直接触碰,只是近距离观察着那切口的平整度,以及肉块上残留的、被剑气侵蚀后特有的霜冻痕迹。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窗户。林燃用剑气构筑的、无形却坚韧的屏障依旧存在,隔绝了外界。沈铮的目光在那片能量波动异常的区域停留了几秒,眼神若有所思。
最后,他踱到了黎昼那堆宝贝零件旁边,脚步停了下来。目光扫过地上那管被黎昼失手掉落的“多功能结构胶”,又看了看旁边几块被粘液糊住、还沾着血迹的奇怪电路板,以及一个闪烁着微弱红光的、被拆了一半的探测仪核心。他甚至弯腰,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拨弄了一下一个沾满污迹的、造型古怪的金属喷嘴,那似乎是“湮灭者”量子炮的某个部件。
整个过程,沈铮一言不发,只有皮鞋踏过狼藉地面的轻微声响,和他沉稳的呼吸声。他的动作专业、高效、目的性极强,没有一丝多余。那种沉默带来的压迫感,比任何质问都要沉重百倍。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在猎物巢穴里冷静地收集着所有能揭示猎物本质的痕迹。
江照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和身体深处传来的阵阵虚脱感,目光紧紧追随着沈铮。她也在观察。观察他每一个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