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集团遭遇的、那场来自“规则层面”的无形打击,如同投入帝都权力深潭的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在某个小圈子里隐秘而剧烈地扩散着,却诡异地未能波及那座位於郊外、被璃璟意志所笼罩的别墅分毫。
这里依旧保持着风暴眼中独有的宁静。
璃璟的日子恢复了一贯的节奏。晨起,在花园里感受草木呼吸间最细微的能量流转;上午,翻阅那些记载着此间世界历史与哲学思想的书籍,如同浏览他人的日记;下午,偶尔会对着那架施坦威钢琴,信手弹奏几个不成调却仿佛暗合某种宇宙韵律的音符;夜晚,则是对着星空冥想,神识徜徉于法则之海。
那条价值连城、曾被判定为“瑕疵品”后又经她亲手微调过的粉钻项链,依旧被随意地放在工作台的角落,与那些水晶石块和绘图工具为伍,仿佛真的只是一件完成了“校准”工序的普通物品。
阿香战战兢兢地观察了几天,发现外界传闻中那些针对傅家的惊涛骇浪,似乎真的没有半分影响到小姐的退休生活,这才渐渐放下心来,只是伺候得愈发小心翼翼,心中对璃璟的敬畏已然攀升到了顶峰。
而此时的傅斯珩,在经历了父亲那边传来的、关于集团遭受不明力量精准打击的消息后,内心最后一丝因璃璟“非人”而产生的恐惧,竟奇异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释然与悲凉的平静。
果然如此。
她甚至无需亲自出手,只需一个意念,或者说,仅仅是存在于那里,就足以让凡俗世界最顶级的权势感到战栗,让固有的规则为之让路。
他不再将自己关在酒店房间里,而是搬回了市中心那套冰冷的公寓。他开始重新接触公司事务,但不再是以前那种事无巨细、强势掌控的风格。他将更多的权力下放给专业团队,自己则更像一个把握方向的观察者。
他变得沉默,眼神却比以前更加深邃。他开始阅读一些以前绝不会碰的书籍——哲学、心理学、甚至是一些探讨宇宙和意识本质的科普读物。他不再去试图“理解”璃璟,而是开始尝试去理解……那个因她而被迫看清的、支离破碎后又艰难重组的自己。
这天下午,他鬼使神差地,让司机将车开到了郊外别墅附近。他没有下车,更没有试图靠近,只是将车停在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隔着遥远的距离,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木缝隙,望着那栋宁静的建筑。
他知道她就在里面。
那个如同镜花水月、却又真实不虚地存在过,并彻底颠覆了他整个世界的……“真实”。
阳光透过树叶,在车前窗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斑。傅斯珩靠在椅背上,点燃了一支烟,却没有吸,只是看着那青白色的烟雾在寂静的车厢内袅袅升起、盘旋、最终消散。
他想起第一次带她来这里时,她穿着模仿苏晚清的素雅长裙,眼神怯懦,努力迎合着他的喜好;
想起她逐渐“不像”时,他那莫名的烦躁与掌控欲;
想起她在宴会上品尝点心时的满足,面对嘲讽时的漠然;
想起她关于“水体”与“鱼”的点拨,关于“修补眼睛”的箴言;
想起她掷出四千万只为清理“瑕疵品”的随意,以及最后那句“你会去计算如何踩死一只蚂蚁吗”的终极审判……
过往的一幕幕,如同褪去了所有情绪色彩的默片,在他脑海中冷静地回放。
没有怨恨,没有不甘,甚至没有了那种蚀骨的爱恋。
只剩下一种……如同旁观者般的、清晰的洞见。
他忽然明白了。
他对璃璟那份近乎疯狂的执着,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一种……溺水之人对救命稻草的本能抓住。他内在的空洞与虚弱,需要依靠一个强大的、超出他理解的存在来填补和确认。他爱的不是她,而是那个……因“拥有”她而感觉自己变得强大、变得特殊的……幻象。
而当这个幻象被璃璟毫不留情地戳破,他便彻底坠入了认知的深渊。
就在这时,别墅二楼的露台上,出现了一个身影。
是璃璟。
她似乎刚午睡醒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宽松家居服,长发随意披散着,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她走到露台的栏杆边,并没有看向傅斯珩的方向,只是微微仰起头,闭着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