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的时间仿佛被冻结的蚀能粘液,粘稠而沉重。惨白的应急灯光下,伤员痛苦的呻吟如同背景里永不停歇的悲鸣。铁头断臂处的绷带,暗紫色的污染渍痕如同恶毒的水墨画,缓慢地向外晕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动着生锈的锯条,在骨头上摩擦。阿武那条坏死发黑的小腿,最终没能保住。简陋手术台上的激光刀切过皮肉筋骨的嗤响,混合着浓烈的焦糊味,和他喉咙深处压抑到变调的呜咽,是这绝望乐章中最刺耳的音符。小五半边身体的暗紫色花纹如同活着的藤蔓,在皮肤下蠕动、扩散,高烧让他的呓语变成了破碎的、充满血腥画面的尖叫,几个弟子死死按住他挣扎的身体,脸上写满了无力与恐惧。
压抑。绝望。看不到尽头的黑暗。这就是精武门残部在霜绝峰血战后唯一的“庇护所”——一个冰冷、坚固的金属坟墓。
苏墨离靠墙坐着,霜白软剑平放在膝上。剑身的裂纹在灯光下如同蛛网般清晰,剑尖的崩口刺眼。她闭着眼,靛青色的身影仿佛与冰冷的金属墙壁融为一体,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和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嘴唇,证明她还活着。强行进入林战意识炼狱对抗刑天蚀能巨影的反噬,如同无数根冰针扎在经脉里,每一次内息流转都带来钻心的剧痛。但她的心神,绝大部分都系在安全屋最深处那个被低温凝胶覆盖的身影上。
林战的状态,是这绝望深渊里唯一一丝微弱的光,也是悬在所有人头顶最沉重的巨石。
自那夜守夜令引动摇光星辉、暂时压制住他体内毁灭性的力量冲突后,他陷入了更深沉的昏迷。体表的裂痕没有继续扩张,暗紫色的蚀能脓液和冰蓝色的寒气也不再疯狂喷涌,但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如同干涸的河床,狰狞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右眼紧闭的眼皮下,暗紫色的光芒如同被厚厚云层遮蔽的雷暴,偶尔剧烈地闪烁一下,引得他身体一阵细微的抽搐。左眼的冰蓝色火焰则稳定了许多,幽幽燃烧着,散发出纯净而坚韧的寒意,如同守护着最后堡垒的孤焰。
变化最大的是他胸口。在星辉灌入、冰蓝种子壮大的核心区域,那些最深的裂痕边缘,皮肤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透明质感。透过薄薄的皮层,隐约可见内部不再是纯粹的破坏景象。一丝丝极其微弱、却凝练无比的冰蓝色能量流,如同初春破土而出的嫩芽根须,正艰难地、缓慢地沿着裂痕边缘生长、蔓延。这些冰蓝的“根须”所过之处,裂痕边缘的焦黑和暗紫污秽似乎被净化、冻结,形成了一层极其微薄的、近乎透明的冰晶薄膜,如同最精密的生乎修复材料,正在尝试修补这具濒临崩溃的躯体。虽然进度缓慢得令人心焦,范围也仅限于核心区域,但这无疑是毁灭中诞生的、真实不虚的生机!
守夜令依旧静静地躺在他胸口,那道贯穿的裂痕触目惊心,灰暗无光,摇光星辰彻底熄灭。但它本身,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润,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后,依旧在默默守护着最后火种的余烬。
“门主…师兄体内的寒气…好像更活跃了…那些冰线…”负责照料的女弟子小芸,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小声地向苏墨离汇报。她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低温棉签,蘸取着安全屋储备的、仅剩不多的生物修复凝胶,涂抹在林战体表那些没有冰蓝“根须”覆盖的裂痕上,试图延缓蚀能的侵蚀。
苏墨离缓缓睁开眼,靛青色的眼眸深处,疲惫依旧浓重如墨,但那一线目睹了意识空间内冰蓝种子在星辉下壮大的微光,并未熄灭。她看着林战胸口那片缓慢生长的冰蓝脉络,感受着守夜令那丝微弱的余温,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守好他。”
就在这时,安全屋唯一的对外通讯终端,刺耳的警报声突然打破了压抑的寂静!
呜——呜——呜——
屏幕上,代表外部环境监控的多个窗口瞬间跳红!刺目的警告文字疯狂闪烁: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能量扫描波动!来源:未知!波段分析:与霜绝峰事件中“铁幕”堡垒能量特征高度匹配!】
【警告!检测到复数高机动性目标接近安全屋外围!速度:超音速!能量特征:非生命体!威胁等级:高!】
【警告!外围被动防御阵列(伪装层、能量干扰场)正遭受持续性、高精度扫描!预计伪装将在17分36秒后被完全解析!】
“铁幕?!”铁头仅存的左手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