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旧疾缠身,幸得陛下天恩浩荡,赏赐珍贵药材,遣太医诊视。父言经休养,沉疴稍遏,然元气亏损非一日可复,仍需长期静摄,尤畏风寒,不便远行。父王深以不能亲赴京师,为陛下分忧、叩谢天恩为憾,唯愿于藩邸日日为陛下、太后祈福,祝我大明国泰民安。”
他答得滴水不漏,完全符合一个远藩亲王因病静养、感恩戴德、安分守己的形象。既汇报了“病情”,又表达了“忠悃”,更强调了“不便远行”,且将所有信息都归于“月前”的家书,避免了频繁通信可能引起的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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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二叔为国征战,积劳成疾,朕心实为惦念。既如此,乐安冬日苦寒,于二叔病体恐更为不利。王府用度、炭火可还充足?若有短缺,坦弟万不可见外,定要告知于朕,朕即刻命有司拨付,莫要让二叔受了委屈。”
这是一个更具体的陷阱,试探汉王府的实际状况和朱瞻坦是否与乐安有超出常规的联系。
朱瞻坦心头一紧,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与一丝“羞赧”:“陛下隆恩,臣侄与父王感激涕零!然王府用度,朝廷历年赏赐及藩王禄米皆按时足额发放,并无短缺。乐安虽不及京师繁华,然父王静养之所,一应所需,俱已备齐,炭火充足,不敢劳陛下挂心。父王亦常教诲臣侄,陛下初登大宝,日理万机,开销甚大,万不可因家事再增圣虑。” 他再次将一切推回到“月前家书”和朝廷定例之内,斩断了任何可能深入探查的线索。
朱瞻基凝视他片刻,见其应对从容,神色坦然,毫无破绽,方才缓缓颔首,笑容显得真切了几分:“如此朕便放心了。坦弟在京,只管安心读书,若有任何需用,或闻乐安有甚消息,皆可随时入宫禀报。你我至亲,不必拘礼。”
朱瞻基突然话锋微转,状似随意地问道,目光却锐利如刀,“你每月与二叔通信,二叔在信中,可曾提及乐安年景,或是……对朝廷近日大事,譬如北伐大捷,有何感触?” 这试探,更深了一层。不仅问健康,更问联系频率和内容,甚至隐隐指向汉王对朝政、尤其是军国大事的态度。
瞻坦心中凛然,面上却是一片赤诚坦荡:“回皇上,父王回信,多是以家书为主,训诫臣侄需恪守本分,用心进学,莫负圣恩。至于朝廷大事,”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诚恳,“父王常言,陛下圣明烛照,乾坤独断,尤以北伐之功,震慑朔漠,彰显国威。他身为藩王,得享太平,唯愿安心静养,不闻外事,方能不负陛下体恤之恩。故信中从不妄议朝政,只嘱臣侄谨记身为朱家子孙、朝廷臣子的本分,除夕守岁,当时感念陛下仁德,祈福国泰民安。”
这一番回答,滴水不漏。不仅再次撇清汉王干政的可能,更将朱高煦的姿态放得极低,甚至借“除夕祈福”之机,表达了对皇帝和国家的忠诚,应景又得体。
这时,一直安静用膳的张太后缓缓开口了,声音慈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皇帝,今日除夕,阖家团圆,莫要只顾着问话。坦哥儿是个好孩子,在京这些年,规矩守礼,每月朔望,必来仁寿宫向哀家请安,风雨无阻,比有些宗室子弟都来得勤勉。哀家看他,性子沉静,知书达理,颇有他父王年轻时的沉稳劲儿。” 太后的这番话,看似家常夸奖,实则在年关这个特殊时刻,再次为朱瞻坦作保,肯定了他在京的“良好表现”,无形中消解了朱瞻基一部分疑虑。有太后在除夕家宴上金口玉言,皇帝若再深入追问,反倒显得不近人情、刻薄猜忌了。
朱瞻基闻言,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顺着太后的话道:“母后说的是,是朕疏忽了。坦弟确是懂事。有二叔这般严父教诲,有母后亲自看顾,朕是放心的。” 他举杯向太后示意,“今日除夕,朕敬母后,愿母后福寿安康。” 又对朱瞻坦道,“坦弟,共饮此杯,愿来年风调雨顺,家国永安,二叔身体康泰。”
朱瞻坦恭敬起身,双手举杯,与皇帝、太后共饮,礼仪周全无瑕。只有紧贴衣袍的内衫,已被细微的冷汗浸湿。
朱瞻基似乎将注意力转向了身边人。他目光温和地先看向身旁的胡皇后,依照礼数关切道:“皇后近日协助母后打理六宫,年节下诸事繁杂,辛苦了。” 胡皇后端庄颔首,得体地回应:“此乃臣妾本分,陛下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