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南草原,阴山北麓,某处人迹罕至的河谷。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和枯草。数十顶不起眼的蒙古包散落在背风处,炊烟稀薄,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牛羊的嘶鸣,一切看起来都与一个寻常的、在严冬中艰难求生的草原小部落无异。
然而,若有人能深入其中,便会立刻察觉到不同寻常之处。这些“牧民”眼神锐利,行动间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矫健与警惕,彼此交流时多用简单的手势和压低的嗓音,纪律性远非寻常部落民可比。在几顶最大的毡帐内,堆放的并非只有皮毛肉干,更有一些用厚毛毡紧紧包裹、形状各异的长条状和方块状物件。
一个身影掀开帐帘钻了进来,拍落身上的雪花,露出被风霜吹得粗糙的脸庞,正是听风阁漠北站的负责人,代号“苍狼”。他走到帐中火塘旁,压低声音对几位核心骨干道:
“总部的指令到了。大军不日即将出塞,目标正是阿鲁台和兀良哈的主力。我们的任务不变:‘观风辨色,伺机而动’。”
他环视众人,目光冷冽:“记住我们的身份!我们是受够了阿鲁台压榨、被迫南迁寻求庇护的小部落‘灰雁部’!我们是趁乱打劫、只想捞点好处的马匪!我们是给大军带路的向导!无论如何,绝不能暴露与乐安的任何关联!”
他走到一个毡布包裹前,用力扯开绳索,露出里面的东西——那是几把造型略显粗犷、甚至有些难看的弯刀和直刀,刀身呈现出一种异于寻常铁器的暗沉光泽。他随手拿起一把,猛地挥向帐中支撑的一根硬木,“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木杆应声而断,切口平整光滑。
“雷火工坊的‘诚意’。”苍狼的声音带着一丝狂热与敬畏,“看着丑,用着利!用的是新法炼出的好钢,韧口和锋利度远超鞑子的破铁!都给我仔细着用,战后一把都不能少,全部要回收或销毁!”
他又打开另一个较小的箱子,里面整齐码放着数十个拳头大小、表面粗糙、像是随意烧制的灰黑色陶罐或铁罐,罐口留着短短的引信。
“‘震天雷’初代,里面填满了药和铁钉碎瓷。”他拿起一个,掂量了一下,语气凝重,“威力不小,但极不稳定,点火后必须立刻扔出!非必要不准使用,使用时务必确保自身安全!这玩意儿,是咱们保命和制造混乱的底牌,不是常规家伙!”
众人看着这些前所未见的“利器”,眼中都闪烁着兴奋与谨慎交织的光芒。他们深知,这些来自乐安深渊的造物,将是他们在即将到来的混乱中最大依仗,也是最危险的变数。
“化整为零,依计行事!”苍狼最后下令,“各部按预定方案,向预定区域运动。记住,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观察、记录、评估——评估官军的战力、北虏的战法、新式军械的实际效果,以及…一切可能对王爷大业有价值的信息!其次,才是伺机助战,但必须做得像是为了自保或趁火打劫!行动!”
帐内众人低声领命,迅速而无声地散开,如同水滴融入雪原,消失在各目的岗位上。这支由“听风阁”精锐伪装而成的特殊力量,如同幽灵般,提前进入了战场,静待风暴的来临。
……
…
与此同时,北京城。
与漠北的肃杀寒冷不同,北京的初冬虽也凛冽,却透着一种帝国中枢特有的忙碌与喧嚣。北伐大军的调动,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
就在这紧张的备战气氛中,一则消息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传入深宫。
经由司礼监秉笔太监王瑾之手,一份特殊的“贡品”连同其奏报,被呈送到了宣德皇帝朱瞻基的御案上。奏报来自中军都督府同知,皇帝舅父,彭城伯张昶奏报中称,有天津商人孙敬修,感念天恩,忧心国事,闻天兵北伐,苦寒之地,军士饮食不便,特竭尽家财,于天津卫本号工坊内,研制出一种名为“方便面”的便携干粮。此物以精面粉油炸定型,佐以秘制干菜粉包,只需热水冲泡片刻,即可食用,味美耐饥,极便于行军携带储存。特委托臣代为进献,恳请陛下准予试用,若于军旅有益,愿倾力生产,以供军需。
随奏报呈上的,还有一个精美的锦盒,内衬明黄绸缎,整齐摆放着几块淡黄色、造型奇特的弯曲面饼,以及几个小纸包。
朱瞻基看着这前所未见的“食物”,又看了看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