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鸣,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向顾晟的方向蠕动,眼中喷射出怨毒和同样强烈的质问,仿佛在反驳:“放屁!你看老子像能把你我也绑起来的人吗?!是不是你们赵王府过河拆桥?!”
两个被紧紧捆绑的人,在这狭小昏暗的密室里,如同两条陷入绝境的困兽,用眼神、用被压抑的嘶鸣、用身体的剧烈扭动,进行着一场无声却激烈无比的争吵和相互指责!
两人都无法说话,却通过最原始的眼神和动作,将猜忌、恐惧、愤怒和推诿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们都坚信自己猜到了部分真相,却都完全偏离了事实的核心。这场无声的争吵,非但没有解开任何谜团,反而更加深了彼此的恐惧和绝望,也将他们背后代表的势力——赵王府与弥勒教之间那脆弱而充满算计的联盟,在这黑暗的密室中彻底撕得粉碎。
他们都在拼命地想从对方身上找到答案,却不知自己早已一同坠入了第三方精心编织的罗网,成为了别人案板上待宰的羔羊,甚至还在为谁更该被宰而相互撕咬。
这种荒谬而绝望的相互攻讦,持续了不知多久,直到两人都精疲力竭,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眼中残留的、交织着愤怒与恐惧的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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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二人喘息时,暗室沉重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道身影缓步走入,挡住了门外透入的些许微光。来人穿着一身没有任何标识的灰色劲装,身形精干,面容普通得扔进人堆里瞬间就会忘记,唯有一双眼睛,冷静得如同深潭寒冰,不带丝毫情绪波动。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刚刚从弥勒身上搜出的、刻有妖莲的黑色木牌。
弥勒和角落里的顾晟同时惊恐地望向来人,挣扎着发出呜呜声。
灰衣人目光淡漠地扫过两人,最后落在弥勒身上,开口了,声音平直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石佛口弥勒教尊?幸会。”他随手将木牌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彰德府赵王府,一等谋士,顾晟先生?你居然没死?久仰。”
他顿了顿,仿佛在欣赏两人眼中极致的恐惧与困惑,才继续用那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二位不必猜了。此地非是官府,亦非仇家。请二位来,是有一桩‘功德无量’的造化,要予二位。”
他走到两人中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临清之事,尘埃落定。二位如今,已是‘死人’。于朝廷,于赵王,于白莲教众,乃至于北元,二位皆已在那场乱战中‘殉道’或‘尽忠’了。这世间,已无二位立足之地。”
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弥勒和顾晟的心上。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灰衣人话锋一转,语气却依旧冰冷,“我家主人,惜二位之‘才’,愿给二位一个洗心革面、重塑性命的机会。此去一路,会有些许颠簸不适,但抵足之处,乃清净之地,只需安心‘劳作’,静思己过,他日或可得大自在。”
言罢,他不等两人有任何反应(事实上他们也无法反应),轻轻拍了拍手。
门外立刻走进两名同样穿着灰色短褂、面无表情的壮汉,动作麻利地将两套散发着浓烈恶臭、污秽不堪的破旧衣物套在弥勒和顾晟身上,又用两个散发着同样刺鼻气味的麻袋,将两人从头到脚牢牢罩住。
恶臭瞬间灌满口鼻,弥勒被熏得几欲昏厥,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屈辱与恐惧。他听到身旁的顾晟也发出了剧烈的、被闷在麻袋里的挣扎呜咽声。
那灰衣人,代号“午”的听风阁临清站队长,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最后吩咐道:“时辰不早,送二位先生上路。记住,走‘香路’,务必平稳。”
“是!”两名壮汉低声应道,如同扛起两袋真正的秽物般,将不断扭动的麻袋扛上肩头,走向暗室之外。
那里,一辆运送农家肥的骡车早已准备就绪,车厢里散发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气息。两个麻袋被毫不客气地扔进了车厢深处,掩盖在污秽之下。
车辕轻响,骡车缓缓启动,沿着偏僻的小路,颠簸着驶向远离临清、通往乐安方向的、被称为“香路”的秘密通道。
暗室内,“午”负手而立,直到骡车的声响彻底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