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潮汐撞击礁石,“明天日落前,我要看到德尔卡港的烽火台插满飞龙旗——哪怕用尸体堆出台阶!”
浑身湿透的传令官连滚带爬冲进来,铠甲上还粘着海藻。贾复抓起令旗掷在他脸上:“告诉景丹,明天日出前他的火油船要是不能烧穿东侧防波堤,就自己跳海喂鱼!”
午夜的海面泛着磷光,三十艘改装火船在暗流中悄然起航。船身绑满浸透鱼油的枯木,船舱里塞着北明水师的最后库存——三百桶掺了硫磺的火药。贾复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远处德尔卡港的灯塔如独眼巨人般俯视海面,忽然又想起出征前二皇子的密信:炎家的锋芒太盛,需借杜伊夫根的刀。
……
“将军,硫磺掺量再加下去——只怕我们也……。”火器营的老匠人攥着量勺的手在抖,缺了无名指的残掌格外刺目。
景丹一声撕开硫磺袋,雪白的粉末瀑布般倾泻进木桶:“贾复要的是烧穿苍穹的火海,不是年节放的烟花!”这个素来以好脾气着称的将领此刻满脸狰狞,额头青筋随着舰船的颠簸突突直跳。他猛地捶向舱壁,震得头顶油灯乱晃:“整整五十七天!损失了两万多兄弟,连他娘的德尔卡港的外城墙砖都没啃下半块!”
“敌舰!三点钟方向!”了望塔突然炸响破锣嗓子。透过舷窗,能看见杜伊夫根双头狮鹫旗在海雾里若隐若现。
景丹眼中凶光暴涨,抄起浸透鲸油的松木火把,抬脚“砰”地踹开舱门。咸腥海风裹着硝烟灌进来,把他披散的花白鬓发吹得狂舞:“给老子把那棺材轰进海底喂鱼!”——景丹永远忘不了三天前那个画面:亲卫队长被床弩钉在礁石上,肠子流出来还挥舞着刀喊冲锋。
话音未落,北明最新式的火炮已发出震天怒吼。十八门火炮齐射的火光映得夜空血红,铸铁炮弹带着凄厉尖啸扑向目标。杜伊夫根巡逻舰的桅杆刚来得及升起警示旗,整艘船就在连环爆炸中拦腰断成两截。燃烧的残骸间,隐约能听见落水士兵撕心裂肺的惨叫。
“放火船!”景丹的咆哮混在炮声里。三十艘满载枯枝火药的小艇顺着退潮漂出,船尾拖着的油绳在海面划出狰狞黑痕,像极了恶蛟游过的轨迹。
……
德尔卡港了望塔上,德佩正抿着红酒冷笑。镶金望远镜里,北明那些破船就像被拔了牙的老狗。“第七次了。”他弹了弹军报,“北明人的统帅是傻子吗?这么头铁,除了送死还会什么?”杜伊夫根士兵正围着篝火烤鹿肉——这是贵族老爷们只有在打胜仗时才会有的赏赐。
“也就威廉那几个蠢货才会相信,北明有能力突破坚如磐石的德尔卡港防线。”
“那是。只要有大人在,德尔卡港必然万无一失。听说北明把伤兵都拉来当炮灰了。”副官谄笑着递上雪茄,“大人,您看这鬼天气……可不可以让兄弟们放松一晚?”德佩瞥见港口外零星的火光,嗤笑着摆手:“留两队人值夜,其他人都去酒馆——让那些北明杂种听咱们寻欢作乐的声音!”
了望塔上,威廉一拳砸在石墙上,指节渗出的血珠顺着古老砖缝流淌。隔着三层旋转石阶,都能听见酒馆里传来的淫声浪语——德佩竟然在战事最吃紧时,把半数守军放出去喝花酒。
“你这是拿十万将士的命当儿戏!”他冲进指挥室时,德佩正搂着两个舞女调笑。镶着孔雀石的军靴翘在沙盘上,压碎了象征北明主力的琉璃战船模型。
德佩懒洋洋地晃着红酒杯,脖颈上挂着的双头狮鹫金坠闪闪发亮——这是卡雷尔大公亲赐的信物。作为大公最宠爱的外甥,他天生就比威廉这种隔了五代的王室旁支高贵。“阿德莱德的败军之将也配谈兵法?”他嗤笑着用靴尖挑起份战报
威廉额角青筋暴起。一个月前阿德莱德血战,要不是后方那群贵族嚷嚷着要主动出击,他才不会遭受这样的失败。此刻他清晰看见德佩领口的口红印,混着酒气的恶臭扑面而来:“北明这次连伤兵都武装起来了!他们的火船队……”
“火船?”德佩突然大笑,镶着翡翠的佩刀拍在桌上,“北明的莽夫七次强攻,哪次不是被我们烧成烤猪?”他忽然揪住威廉的领甲,金坠硌得对方生疼,“记住,我才是马格里布临时最高指挥官——你现在被解除第三防区指挥权,滚去管厕所吧!”
此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