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碎了单筒望远镜。这位以铁血着称的贵族将军此刻面色惨白——西南方的夜空正被火光染成橘红色,那是他妻弟的封地方向。“他们怎么突破岗哨的?”他揪住斥候队长的领口咆哮,“那些泥腿子难道会飞天遁地?”
没人敢回答这个问题。起义军的战术根本就不是那些泥腿子所能想出来,他们如同瘟疫般无孔不入:他们会在溪流中顺流投放裹着传单的南瓜,让不识字的农妇都能看懂均田图案;牧羊人被策反成最好的斥候,用不同频率的铃铛传递情报;最可怕的是那些蒙面的“游吟诗人”,总在攻陷庄园后当众焚烧债券地契,灰烬随风飘散时,围观者的眼睛会亮起饿狼般的幽光。
当第10座贵族庄园的烽烟升起时,炎思衡正歪着头端详墙上的圣母像,突然咧嘴笑了笑。染血的佩刀轻轻划过油画中圣母怀中的婴孩,刀尖停留在那个象征着救世主的金环上,“该换人抱了。”
……
维伦诺斯城头的号角声突然发出凄厉长鸣,霍森握着军报的指节泛起青白。羊皮纸上“北明军队跨越斯沃普沼泽”的字像烧红的铁钉扎进瞳孔,老将军猛然起身时,沉重的狮鹫肩甲撞翻了沙盘——象征安纳托利亚腹地的陶土模型碎成齑粉,混着斯沃普沼泽的墨绿色染料淌了满地。
“不可能!”他一把揪住传令兵的锁子甲,铠甲缝隙里渗出冷汗,“那沼泽连鬼火都能吞噬,北明的大军怎么可能穿越?!”地图上蜿蜒的红线却刺目地指向金穗平原,那里是杜伊夫根的核心地带,遍布着公国的贵族封地和皇家庄园。
副将颤抖着捧起被血浸透的密信:“刚刚清晨又传来新的消息,罗德斯家族的城堡……只剩焦土了。”信纸边缘粘着片烧卷的金箔,正是霍森亲手赠予罗德斯的家族纹章残片。
“吹响号角!整军!”霍森突然暴喝,镶着狮鹫纹的护腕砸在城墙箭垛,震落一片青苔,“第一、第三重步兵团即刻回援!轻装简从,只带10天口粮!”
“将军!”参谋官扑上来按住令旗,“维伦诺斯只剩两万守军,北明主力若是……”
“你以为这次北明的主帅是谁?!炎思衡!炎家的小子!”霍森扯开领甲,露出脖颈处陈年箭疤——那是20年前支援帝国时与晋国公炎俊熙交锋留下的,“那小子是炎俊熙的儿子,用着军部特供的雷鸟铳!等他烧穿金穗平原,你我都要被吊在尼奥的城门上风干!”
与此同时,杜伊夫根王庭的水晶吊灯在卡雷尔大公的咆哮中震颤。战报上的火漆封印被他用镶着鸽血红宝石的匕首挑碎,羊皮纸在掌心皱成团:“霍森这个老废物!五万精锐蹲在维伦诺斯吃屎吗?!”鎏金战靴踹翻酒架,三十年的“血琥珀”佳酿在地毯漫成猩红溪流,浸泡着散落的求援信——整整25封,每封火漆印都不同,却都印着焦黑的指痕。
财政大臣的翡翠扳指在袖中攥出裂痕。他瞥向窗外逃亡的贵族车队,镶着孔雀石的箱笼正将玄武岩路面压出裂痕:“陛下,我听说霍森将军已私自调派3万军队回防......”
“他敢!”卡雷尔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黄金酒杯重重砸在军事地图上,琥珀色酒液漫过维伦诺斯的标记,将炎思衡的进军路线泡得发胀:“现在撤军?等北明主力扑上来,维伦诺斯就是第二个燧石镇!”染血的指尖突然戳向自己太阳穴,“那疯子已经捅到金穗平原了!王庭和安纳托利亚只隔着一片橡树林,你是想让北明人把王旗插在我床头?!”
卡雷尔似乎已经被黎凡特和萨伏伊的调兵事件弄得神经过敏:“现在还不是回援的时候,等我们在尼奥拖住北明军队的时候,再让霍森择机回援,到时候前后夹击,一战可定!”
垂死的雄狮在笼中逡巡。当第10封盖着血手印的求援信送到时,卡雷尔突然抽出祖传的狮纹弯刀。刀光闪过,传令官的头颅带着惊愕表情滚到财政大臣脚边,飞溅的鲜血在《安纳托利亚谷物税册》上晕开红梅。
“传令皇家守卫军!”他扯断胸甲锁链,熔金色的家族纹章烙进掌心血肉,“把普林斯家的小崽子吊上城门——告诉那帮蛀虫,再敢弃城逃跑,我就让他们看着子嗣被秃鹫啄食!”
城楼下的哭嚎声撕裂夜幕时,霍森的回防部队正踏碎月光疾驰——他们终究没有等来卡雷尔的最新指令。铁蹄声惊起林地间的夜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