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
曹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终于转过身,目光如炬,扫过城头上那些惶恐不安的面孔。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清晰地压过了那些令人心烦的私语:“都听好了!”
城头瞬间为之一静,所有目光,无论是绝望的还是茫然的,都集中到了这位徐州最高守将的身上。
“彭城之失,小沛之陷,非我将士不勇,实乃简宇倚仗诡诈器械,出其不意!”曹仁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强大的说服力,“此等伎俩,可一不可再!我下邳,非是彭城那般孤悬旱地之城!”
他猛地伸手指向城外那一片在阴霾下泛着灰白光亮的泽国:“尔等且看!泗水、沂水、沭水,三水交汇于此,城周河汊纵横,苇荡丛生,地势低洼泥泞!此乃天赐之险!简宇那所谓的‘霹雳车’,体大笨重如小山,如何能运过这泥沼水网?难道他能驱策巨鼋,负车而行吗?!”
他略带讥讽的反问,让一些原本绝望的士兵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是啊,那可怕的东西过不来?
曹仁趁热打铁,语气更加坚定:“简宇大军远来,粮草转运艰难,又失利器之助,其势如强弩之末!而我下邳,城高池深,粮草尚可支撑!更有两万五千敢战之士!只要我等上下一心,凭坚城,借地利,以逸待劳!拖也能拖垮他!待其师老兵疲,或主公在青州破敌来援,便是我等挥师反击,尽复失地之时!”
这番话,逻辑清晰,指出了敌之劣势,我之优势,更给出了一个“坚守待援”的希望。城头上的死寂被打破,开始响起一些交头接耳的声音,但这一次,恐慌似乎减少了些,多了几分议论和权衡。牛金见状,立刻带头高呼:“誓死追随将军!坚守下邳!”
一些军官和老兵也跟着呼喊起来,声音起初参差不齐,但很快汇聚成一股声浪,虽然远不如往日雄壮,却总算驱散了些许颓气。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急匆匆奔上城楼,单膝跪地:“禀将军!夏侯渊将军、乐进将军已到城外!”
曹仁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但立刻恢复沉稳:“开城门!我亲自去迎!”
当城门缓缓开启,曹仁看到在数十名狼狈亲兵簇拥下走进来的夏侯渊和乐进时,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心头仍是一沉。
夏侯渊几乎失去了所有往日的骄悍,头盔不知丢在何处,发髻散乱,脸上是混合了血污、尘土与极度疲惫的灰败之色,那双向来锐利的眼睛此刻空洞无神,布满血丝,只有在看到曹仁时,才闪过一丝难以形容的羞愧和痛苦。他身上的玄甲破碎不堪,沾满泥浆,左肩和右腿都用脏污的布条胡乱包裹着,渗着暗红的血迹,走路一瘸一拐,全靠亲兵搀扶。
乐进的情况更糟,他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几乎处于半昏迷状态,被两名健卒用临时制作的担架抬着,胸腹间的伤口虽然经过了包扎,但依旧有血水渗出,整个人气息奄奄。
“子孝……兄……”夏侯渊看到迎上来的曹仁,挣扎着想行礼,声音沙哑微弱。
曹仁一个箭步上前,伸手牢牢扶住他,阻止他下拜,目光扫过两人凄惨的模样,眼中痛色一闪而逝,语气却异常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暖:“妙才!文谦!万勿多礼!人能回来,便是大幸!”
他扶着夏侯渊,示意抬着乐进的士卒小心跟随,一边往将军府走,一边对夏侯渊低声道:“城池得失乃兵家常事,彭城之败,罪不在你二人。简宇骤施妖器,换做是谁,恐也难挡。如今你二人安然归来,于我下邳,便是增添了擎天之柱!”
回到将军府,曹仁立刻吩咐亲兵唤来军中最好的医官,为夏侯渊和乐进仔细清洗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又让人端来热腾腾的粥食和清水。
看着夏侯渊勉强喝下几口热粥,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曹仁才坐在他对面,沉声道:“妙才,文谦,你二人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安心静养,尽快恢复元气。下邳城高池深,更有水网环绕,简宇的霹雳车无所施其技。只要我等坚守不出,拖上数月,待简宇粮尽,或主公青州解围来援,胜负犹未可知!届时,还需倚仗二位之勇力!”
曹仁的话语,没有丝毫的责备与质疑,只有全然的信任、切实的关怀和清晰可行的方略。他没有去追问那场败仗的具体细节,避免揭开血淋淋的伤疤,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