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兖州名士,与宫私交不错,且对曹操苛政、尤其是边让之死,心怀愤懑,常于私下聚会时,有怨言流出。”
他的手指在几个“水圈”间移动,仿佛在排兵布阵:“第一步,当由宫先出面,以访友论事为名,秘密邀约张超、许汜、王楷三人。此三人,或为张邈至亲,或为其倚重之幕僚,且皆对曹操心存芥蒂,乃是最好的突破口。宫可先试探其口风,陈说曹操暴虐、朝廷将兴义师之大势,以及……以及曹操与袁绍之潜在勾结可能对其兄张孟卓构成的威胁。”
他抬头看了史阿一眼,眼神闪烁着谋士的精明:“只要能将这三人说动,使其与我等同仇敌忾,那么,他们便会成为说服张孟卓最有力的‘内应’。由他们从旁进言,其效果,远胜于我等外人直接游说。此乃‘先清侧翼,再攻主垒’之法。”
史阿静静地听着,手指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刀鞘。半晌,他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直指核心:“陈先生此计稳妥。不过,仅凭先生口说,即便加上张超等人,分量或许仍显不足。张邈等人久经世故,不见兔子不撒鹰,若无确凿之凭据,证明长安的决心与实力,他们未必敢将身家性命押上。”
陈宫心中一动,知道最关键的部分来了。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史将军所言极是!故而,宫计划,在与张超、许汜、王楷密会,初步说动他们之后,在他们将信将疑、或已心动但仍顾虑重重之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史阿那身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夜行衣,“……便需要史将军您,‘适时’地现身了。”
“哦?”史阿似乎来了兴趣,嘴角那抹惯有的、令人不安的弧度再次浮现,“如何个‘适时’法?陈先生且细说。”
陈宫深吸一口气,仿佛在脑海中预演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届时,宫会选择一个绝对安全的隐秘地点。待宫与三人阐明利害,引动其忧惧与愤慨之后,宫便会告知他们,长安简丞相,为表诚意,亦为坚定诸位信心,已派来一位全权特使,携有丞相密令,可当面陈说朝廷方略,并解答诸位疑虑。”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史阿的反应:“而后,便请史先生您,如同……如同今夜在此处现身一般,展示非凡手段,出现在密室之中。先生您不必多言,只需亮明代表丞相的身份信物,甚至……甚至可以适当展示一二非凡身手,以震慑在场之人,让他们明白,长安对此事志在必得,且拥有他们无法想象的资源和能力。”
陈宫的语速加快,带着一种策划阴谋的兴奋与紧张:“将军现身,便代表了长安朝廷的意志,是打破他们最后犹豫的‘铁证’。届时,将军可明确告知他们,丞相大军已在筹备,只待兖州内应一起,便可里应外合,一举成功。并对他们承诺,事成之后,诸位皆是朝廷功臣,必有重赏!如此恩威并施,加之先前宫与张超等人铺垫的利害分析,由不得他们不心动!”
他最后总结道:“待彻底说服张超、许汜、王楷三人后,再由他们陪同,或由他们先去铺垫,宫再与先生一同,正式与张孟卓会面。届时,内有其弟与心腹劝说,外有朝廷特使与宫的游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慑之以威,四管齐下,张孟卓即便再有疑虑,在此大势之下,也唯有顺势而为这一条路可走!”
陈宫说完,微微喘息着,看向史阿。这个计划可谓层层递进,充分利用了张邈集团内部的人事关系和心理弱点,最终图穷匕见,由史阿代表的长安意志来完成最后一击。
史阿沉默了片刻,那双浅色的瞳孔在陈宫脸上停留了数秒,仿佛在评估这个计划的每一个细节,以及陈宫在此计划中扮演的角色。终于,他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黎明前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先诱以利害,再示以实力,最终逼其就范……陈先生,此计甚妙,可谓将人心算到了极致。”史阿的语气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别的什么,他站直了身体,慵懒之态稍减,“便依先生之策。先生负责联络张超等人,先行试探与铺垫。地点、时间,由先生确定,务求万无一失。届时,只需告知史某何时何地,‘适时’现身即可。”
他向前走了一步,几乎与陈宫面对面,虽然身高不及陈宫,但那无形的压迫感却让陈宫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史阿盯着陈宫的眼睛,缓缓道:“不过,陈先生,此事关乎丞相大计,亦关乎先生的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