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
阶下,吕布和高顺跪伏在地。两人盔甲破损,战袍上满是干涸的血污和泥泞,头发散乱,模样极其狼狈。尤其是吕布,那张英俊而桀骜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失败后的羞愤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他带出去的精锐部队,如今只剩下身后这千余惊魂未定的残兵败将。
“到底怎么回事!”董卓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野兽,震得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让你断后阻敌,你带了近万兵马出去,怎么就……就剩下这点人回来?徐荣呢?荥阳呢?!”
吕布深吸一口气,来路上早已打好的腹稿脱口而出,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悲愤而委屈:“义父!非是孩儿不尽心,实是……实是那徐荣狗贼,临阵倒戈,投了简宇!”
“什么?”董卓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吕布继续痛心疾首道:“孩儿依计,本欲与徐荣里应外合,共破追兵。谁知徐荣狼子野心,早与简宇暗通款曲!待孩儿引军至荥阳下,他竟突然发难,与贼军内外夹击!孩儿与高将军猝不及防,陷入重围,浴血拼杀,折损众多,才……才侥幸杀出一条血路,回来向义父报信!” 他将战败的责任大半推到了已投降的徐荣身上,将自己和高顺的突围描绘得英勇无比。
“徐荣——!”董卓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额头上青筋暴起,肥硕的手掌狠狠拍在扶手上,竟将坚实的木扶手拍得裂开一道缝隙,“我待你不薄!安敢如此背主求荣!咱家誓要杀汝!还有那简宇,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暴怒让他脸上的横肉不停抖动,恐怖的杀气弥漫开来,堂下的侍卫都吓得缩紧了脖子。
然而,他的怒吼还未完全落下,一名斥候就连滚爬爬地冲进了大堂,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哭腔:“报——!相国,大事不好!简宇大军击破樊稠将军,樊将军败退三十里!李傕、郭汜二位将军前去救援,也……也被打得大败而归,伤亡惨重!”
“啊?”董卓如遭雷击,庞大的身躯晃了一晃,差点从坐榻上滑下来。樊稠、李傕、郭汜,这可都是他麾下能征惯战的大将,竟然接连败北,而且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那个简宇,难道是天神下凡不成?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怒火,从董卓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灭亡的威胁。关东联军他尚可凭借天险抗衡,可这简宇,如同附骨之疽,从雒阳一路追杀至此,步步紧逼,竟让他这堂堂相国,产生了穷途末路之感。
“文优!文优何在!”董卓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喊道。
阴影中,李儒缓步走出。他一身青衣,面容清癯,但眉宇间的忧色比往日更重了几分。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吕布和狼狈的斥候,心中已然明了。
“相国。”李儒躬身一礼。
“文优,你都听到了!如今之势,如之奈何?难道天要亡我吗?”董卓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李儒沉默片刻,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局势恶化之快,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沉吟道:“丞相,简宇兵锋正盛,锐不可当。我军新败,士气低落,不宜再与之硬拼。为今之计……唯有再行缓兵之策。”
“又是和亲?”董卓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露出极度厌恶的神色。上一次和亲被拒,已是奇耻大辱,如今战败之后再提,简直是自取其辱。
李儒无奈点头:“此一时彼一时。今再提和亲,成功固然最好,可暂息兵戈,为我军重整旗鼓赢得时间。即便不成,派出使者往来谈判,亦可拖延简宇进兵。我军可借此间隙,加固长安防务,并从西凉调兵遣将。”
董卓瘫在坐榻上,像一头被抽走了骨头的猛虎,半晌,才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就依你。张绣与简宇有同门之谊,上次也是他去的,就还让他去吧。”
命令传到张绣处时,他正督促士卒操练。闻此,他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上次出使已是尴尬,此次己方新败,形势更为不利,此行无异于火中取栗,甚至可能被师兄迁怒。但他深知董卓性情,军令如山,违抗不得。他长叹一声,硬着头皮,向东而去。
再说简宇大破樊稠、李傕、郭汜,旌旗西指,兵锋正盛。中军大帐内,刚刚结束军议,众将皆领命而去,整顿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