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地飞行在万米高空,窗外的云海如同无垠的雪原。
岑青回程一直很清醒,不怎么睡得着。
她望着窗外,心中弥漫开一种说不出的怅惘和难过。
过去十几年里,萧景洵不同阶段的眉眼不受控制地在眼前闪过——那个带着几分阴郁狠厉的少年,后来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令人畏惧的男人,还有刚刚过去的假期里,那个偶尔会流露出从未见过的松弛和幼稚一面的他……
与之交替浮现的,是那个在这些年里,可怜的、卑微的她自己。
这一幕幕,像无声的走马灯,又像一部漫长电影结束时响起的片尾曲。
她心里清晰地意识到,他们这段扭曲而纠缠的关系,就应该结束在此时此地,结束在这片纯净的、远离尘世的高空。
没有大吵大闹和互相伤害,就让一切定格在雪山那片虚假的甜蜜之后。
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她至少得到了一些不算得到的得到,短暂地拥有过那些本不该她享受的、如同偷来的温情与欢愉。
飞机降落在南江机场,湿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上来。
萧景洵先回了公司处理积压的紧急公务,几个小时后,便立刻赶往医院。
病房里,气氛与他生日前截然不同。
自从他生日过后,不知是不是萧弘杉终于良心发现,来医院探望他母亲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而他的母亲,竟也因为这点廉价的、迟来的关注而容光焕发,每天都洋溢着一种少女般的幸福表情。
他风尘仆仆地推开门,走到里间。
眼前的场景热闹得甚至有些刺眼。
老杨正忙忙碌碌地从保温袋里取碗,盛着饭递给坐在床边的萧弘杉。
萧弘杉笑得一脸不值钱,手里拿着一个小勺,挖了一勺嫩黄的蛋羹,小心翼翼地递到母亲嘴边,温柔造作:“来,尝尝这个。”
母亲脸上泛起一丝娇羞的红晕,扶了扶头上因为化疗而戴着的软帽,低声说:“我自己来,我手又不抖。”
萧弘杉却坚持举着勺子:“没事儿,我喂你。”
沈睿妍则安静地站在一边,脸上挂着乖巧得体的笑容。
萧景洵深深皱起眉,眼前这过分“和谐”的一幕,让他觉得无比怪异和不适。
听到他进来的动静,房间里的人都转过头来看他。
萧弘杉今天心情显然极好,破天荒地没有摆出董事长的架子,反而笑着调侃了一句,算是打招呼:“这小子,整天绷着一副臭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他几个亿要不回来呢。”
老杨也笑着问:“洵总要不要也来一碗蛋羹?沈小姐亲手做的,火候真不错。”
他冷着脸:“不了,你们吃。我下去抽根烟。”
南江的冬天终于有了点样子,空气湿冷,侵入骨髓。
萧景洵只穿着单薄的西装衬衫,没穿大衣,能清晰地感受到寒意侵来。
医院花园里的腊梅刚刚吐出嫩黄的花苞,散发着冷香。常绿的植物被湿冷的天气冻得蔫头耷脑,落叶乔木更是只剩下萧瑟的枝干。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靠近,冷风送来一阵熟悉的香水味。
沈睿妍抱着他的大衣,走到他身侧,声音轻柔:“要不还是穿上大衣吧?现在还是挺冷的。”
萧景洵用夹着烟的手随意指了指旁边的长椅:“放那儿吧。”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沈睿妍依言将大衣放在长椅上,自嘲地轻轻笑了一声,打破了沉默:“在法国玩儿得开心么?”
萧景洵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灰白的烟雾,冷笑一声:“妍妍消息还是这么灵通。谁告诉你的?天明?”
沈睿妍又沉默了下去,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她才重新开口:“景洵,你知不知道你的小情人借你的名义查我?你就这么放任她?”
萧景洵掸了掸烟灰,语气平淡无波:“又不是你干的,你怕什么?”
这句话让沈睿妍努力维持的温婉假面皲裂。
她当然不怕,她才不信岑青能查出什么。汪辉可是世间难得的好狗。
可她被他的态度气到,似乎有些绷不住了,语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