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团的指挥部，空气里还残留着庆功宴的酒气和亢奋。
李云龙正手舞足蹈，对着张大彪等人吹嘘沈征兵不血刃拿下黑云寨的“神迹”。
“看见没？这就叫文化人的脑子！”
“一滴血不流，就把那帮亡命徒收拾得服服帖帖！懂不懂？以后都他娘的给老子学着点，别整天就知道冲冲冲！”
话音未落，沈征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猴子，手里捧着一个木箱，箱子里是那批失而复得的盘尼西林。
“团长！”
李云龙眼睛一亮，像饿狼看到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玩意儿可是宝贝！有了它，咱们团的弟兄，命都能多几条！”
沈征却看都没看那箱子，语气平淡地吩咐。
“把东西清点一下，连同其他被抢的物资，原封不动，给楚云飞送回去。”
“啥？！”
李云龙的嗓门瞬间掀翻了屋顶，眼珠子瞪得像铜铃。
“送回去？凭什么！”
“那是咱们从土匪窝里抢回来的！那就是咱们的缴获！缴获你懂吗！”
“再说了，那姓楚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他？门儿都没有！”
旁边的赵刚闻言，却是长舒一口气，镜片下的目光透着赞许。
“沈征，这件事你做得对。”
“我们八路军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批物资本就是楚云飞的，理应归还，这能体现我们的原则和胸怀。”
李云龙一听更来劲了，脖子一梗。
“狗屁的胸怀！老子就知道，到嘴的肥肉不能吐出去！”
“老赵，你少拿大道理压我！这事我不同意！”
沈征没有争辩。
他只是走到桌边，拿起纸笔，笔走龙蛇，几行字一蹴而就。
写完，他将信纸折好，连同那个装着盘尼西林的木箱，一并递给猴子。
“派两个机灵点的战士，务必亲手交到楚云飞手上。”
“是！”
猴子领命，转身就要走。
李云龙急了，像一堵墙似的堵在门口。
“沈征！你他娘的到底怎么想的？你给那姓楚的写了啥？”
沈征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没什么。”
“就告诉他，我们路过黑云寨，顺手剿了窝毛贼，东西物归原主。”
李云龙愣住了。
赵刚也愣住了。
路过？
顺手？
剿了窝毛贼？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就跟出门顺手拔了根路边的野草一样！
那可是黑云寨！是盘踞晋西北多年，连晋绥军都啃不动的硬骨头！
李云龙咂摸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那张黑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猥琐笑容。
“高！实在是高！”
“你这是在告诉姓楚的，他办不成的事，咱们新一团，抬抬手就给办了！”
“这是诛心！是往他楚云飞脸上扇巴掌啊！哈哈哈哈！痛快！”
赵刚看着一脸得意的李云龙，再看看始终波澜不惊的沈征，只觉得一阵无力。
他发现，自己好像永远也跟不上这两个人的思路。
……
晋绥军，358团团部。
楚云飞正对着沙盘，一遍又一遍地复盘那日与沈征的对弈。
每推演一次，他的脊背就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沈征的战术，已经不是战术。
那是神鬼莫测的预判，是穿透战争迷雾的洞察，是降维打击。
“团座。”
方立功快步走了进来，神情复杂。
“八路军派人送东西来了。”
楚云飞眉毛一挑：“哦？送什么？”
“是……是前些天被黑云寨抢走的那批物资，连那一箱盘尼西林，都原封不动地送回来了。”
方立功的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楚云飞猛地转身，目光如电。
“谢宝庆转性了？”
“不……”方立功摇了摇头，递上一封信，“这是八路军新一团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