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征的声音，让每个人心头都泛起寒意。
狼牙！
这两个字，带着一股原始的、撕咬血肉的凶性。
李云龙的咆哮戛然而止，他猛地扭头，血红的眼珠死死锁住沈征。
准备冲出去的战士们也僵在原地，茫然地看着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团长。
“狼牙？”李云龙的声音嘶哑粗粝，“什么玩意儿？”
“一支专门咬断敌人喉咙的队伍。”
沈征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高，却钻进每个人的耳膜。
“从今天起，我会在全团挑选最顶尖的战士，组建‘狼牙’战斗侦察连。”
他停顿了一下，冰冷的字句一个接一个地砸进所有人的脑海。
“选拔标准，只有三条。”
“第一，负重三十公斤，越野二十公里，限时四个小时。”
“第二，蒙眼听声辨位，十米之内，落叶可闻，不得有误。”
“第三，扔进深山，无粮无水，三天之后，自己活着回来。”
话音落下，院子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负重六十斤跑四十里地，还要在四个小时内跑完？
这是要人的命！
蒙着眼睛听声辨位？那是戏台上的武生才有的本事！
至于第三条……
不给吃不给喝，在山里熬三天三夜？
那不是训练，那是活埋。
“胡闹！”
李云龙第一个炸了。
他两步冲到沈征面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
“沈征！你他娘的疯了是不是！”
“老子带兵打仗这么多年，就没听过这么挑兵的！”
“挑几个枪法好的、跑得快的、胆子大的不就行了！你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名堂，能当饭吃？能多杀几个鬼子？”
李云龙是真的急了，也是真的无法理解。
在他朴素的战争观里，打仗就是硬碰硬，比谁的枪更硬，谁的命更硬。
沈征这套东西，太玄。
“老李。”
沈征纹丝不动，眼神平静地迎着他的怒火。
“我问你，山本的兵，枪法准不准？”
李云龙一滞。
“他们腿脚快不快？”
李云龙的嘴唇动了动，没能挤出反驳的字眼。
“他们是幽灵，是专门在黑暗里下刀子的鬼。”
沈征的声音沉了下去。
“对付这样的鬼，光有蛮力，光不怕死，不够。”
“那是用咱们战士的命，去填一个无底洞！”
“我们得用脑子，得比他们更狡猾，更狠，更像鬼！”
“我们要做一群，专门猎杀鬼的狼！”
李云龙的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想反驳，可沈征的每一个字，都砸在他的心上。
是啊。
二牛他们，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好兵？
结果呢？
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就被人一刀割了喉。
一枪未放。
死得憋屈。
“他娘的……”
李云龙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门框上，震得木屑纷飞。
“就按你说的办！”
“老子倒要看看，你他娘的能给老子训出一窝什么样的狼崽子来！”
选拔，在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时就拉开了序幕。
没有动员大会，没有激昂口号。
只有冰冷的标准和无情的淘汰。
全团两千多人，自愿报名的，竟有五百多号。
每个人都憋着一股通红的杀气，为了二牛，为了那些无声无息死去的兄弟。
第一项，负重越野。
当那一个个装满了石头和沙土，重达三十公斤的背囊死死压在肩上时，超过一半的人脸色都变了。
这不是行军，这是奔丧。
哨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五百多人如决堤的潮水般涌出。
起初，所有人都凭着一股血勇往前猛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