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周末清晨,河畔家园别墅内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往日的宁静。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空气中飘散着红茶的醇香。张建军戴着老花镜,坐在客厅沙发上翻阅着今天的财经报纸,周桂芬则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手里虽然也拿着一本杂志,目光却有些飘忽,显然并未看进去。
自从张景琛告知与李雨桐复合后,这个家里似乎就弥漫开一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氛围。周桂芬不再像最初那样激烈反对,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接纳的姿态,她选择了沉默,一种带着审视和不确定的沉默。
张建军放下报纸,取下老花镜,轻轻揉了揉鼻梁。他看向对面明显心神不宁的妻子,沉吟片刻,开口打破了宁静,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桂芬啊,最近天气不错,我看你也没怎么出门。”
周桂芬抬起眼,有些敷衍地应道:“嗯,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张建军没有绕圈子,他了解自己的妻子,知道她心里的结在哪里。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热气,语气平缓地说道:“景琛和雨桐那孩子的事,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疙瘩。”
周桂芬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没接话,只是将手中的杂志合上,放在了膝头。
张建军继续道,语调依旧平和,像是在分析一桩商业案例,却又带着家人的关切:“我们做父母的,总希望孩子好。以前你觉得雨桐家境普通,又离过婚,配不上景琛,怕别人说闲话,这些顾虑,我都能理解。”
他顿了顿,目光坦诚地看着妻子:“但咱们也得实事求是地看。抛开那些外在条件不谈,你就说雨桐这姑娘本身,品行怎么样?”
周桂芬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出声。她不得不承认,除了家世和那段婚姻,她确实挑不出李雨桐人品上有什么大毛病。甚至在面对自己几次三番的刁难时,那孩子表现出的更多是隐忍和克制,而非尖酸反击。
“能力呢?”张建军又问,“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女孩子,靠自己能在A市站稳脚跟,把工作室做得有声有色,听说在行业里也渐渐有了名气。这次‘君悦府’的事情,虽然景琛没明说,但你我都不是傻子,多少能感觉到,背后恐怕有雨桐专业上的助力。能在那种关头帮上忙,这份能力和眼界,寻常人家的姑娘有几个能做到?”
他观察着妻子的神色,见她眼神微微闪烁,知道这些话她听进去了几分。
“最重要的是,”张建军的声音放得更缓,却也更沉,“她对景琛的影响,是积极的。你回想一下,景琛以前是什么样子?除了工作,对什么都淡淡的,感情更是看得极淡。可自从和雨桐在一起后,尤其是这次复合后,你有没有觉得,他整个人变得……更有人气儿了?会按时回家吃饭了,会跟我们聊些工作以外的琐事了,眉宇间那股子冷硬也化开了不少。”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们争强好胜了一辈子,图的什么?说到底,不就是希望孩子能幸福吗?景琛认定了雨桐,和她在一起,他变得更像个人,更快乐,也更成熟担责。我们做父母的,若是成了他们幸福路上的绊脚石,岂不是本末倒置?”
这番话,张建军说得语重心长,既有道理的分析,也有情感的触动。他没有强迫妻子立刻接受,只是将事实和利弊清晰地摊开在她面前。
周桂芬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杂志的页角。丈夫的话像小锤子,一下下敲在她固守多年的观念壁垒上。品行、能力、对儿子的积极影响……这些她无法否认的事实,与她内心深处对“门当户对”的执念激烈地碰撞着。
她依旧没有松口,但紧绷的嘴角和闪烁的眼神,泄露了她内心的动摇。
几天后,周桂芬约了老姐妹去市中心一家新开的百货公司逛逛。司机将她送到商场门口,她下了车,无意间一抬头,目光恰好落在了街对面一栋颇为现代化的写字楼上。楼体上,“时代广场”几个字下面,有一行稍小但设计感十足的标识——“雨桐设计工作室”。
她的脚步顿住了。
想起丈夫前几天说的话,想起儿子提起李雨桐时眼中那份不同的光彩,一种复杂的好奇心驱使着她,没有立刻走进商场,而是不自觉地朝着那栋写字楼走近了几步。
工作室占据了一楼临街的显眼位置,宽大的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