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质监局的严主任一头汗地找到李正办公室。
“李市长,省质监局那边转来一份公函,要求我们对‘丰庆优品’的认证标准、流程和所有评审资料进行‘报备’,说是要‘了解情况’。”严主任脸上带着愤懑和担忧,“这……这明显是不信任我们啊!我们的标准明明比国标还严格,流程也完全透明!”
李正接过公函扫了一眼,神色不变:“严主任,稍安勿躁。他们要报备,我们就按要求,把所有的标准文件、评审记录、专家意见,整理得清清楚楚,一份不落地报上去。记住,越详细越好,越透明越好。”
他看着严主任,语气沉稳:“我们做得正,就不怕影子斜。让他们看,看得越清楚,就越能证明我们的严谨和公正。这也是一个机会,让更高层面的主管部门,了解我们丰庆在质量把控上下的决心和功夫。”
严主任怔了怔,似乎从李正的话里获得了力量,用力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市长!我这就回去组织人整理,保证滴水不漏!”
送走严主任,李正站在地图前,目光落在丰庆与周边市县的交界线上。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丰庆的探索,触动了一些人的神经,也打破了一些固有的利益格局。接下来的风浪,可能会更大。
晚上,他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宿舍。推开门,却意外地发现客厅里多了几个大纸箱。
杨菲正挽着袖子,试图把一个纸箱推到墙角,见他回来,擦了擦额角的汗,笑道:“回来啦?我今天休息,去逛了逛家具城,先买了些小件的东西回来。这些是台灯、还有一些厨房用品,我看宿舍的都旧了。”
她的语气很自然,仿佛这已是他们生活里理所当然的一部分。
李正看着她在灯光下忙碌的身影,看着她额角细密的汗珠和眼中明亮的光彩,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舒缓了许多。他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箱子,轻松地放到墙角。
“怎么不等周末我一起去?”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
“反正我有空嘛。”杨菲笑了笑,“而且,我看你最近好像挺累的,这些小事我来弄就好。”她说着,走到餐桌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今天顺利吗?”
李正接过水杯,没有立刻回答。他很少在家里谈工作上的烦心事,总觉得那会污染这片小小的安宁。但此刻,看着杨菲关切的眼神,他忽然有了一丝倾诉的欲望。
“遇到点小麻烦。”他简单地把省里来的压力和邻市的质疑说了说,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杨菲安静地听着,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愤愤不平。等他说完,她才轻声开口:“我记得你在图书馆看那些改革方面的书时,在旁边写了好多笔记。有一次我看到你写了一句,‘改革者注定孤独,因为他在开拓无人走过的路。’”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我觉得你现在做的就是开拓的事情。有人不理解,有人反对,很正常啊。但只要方向是对的,坚持下去,总会看到光的。”
她的话很简单,没有什么高深的理论,却像一股暖流,悄然注入李正的心田。他忽然发现,杨菲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小心翼翼呵护、容易自卑的女孩。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成长,变得坚韧、通透,甚至能在他感到疲惫时,给予他意想不到的理解和支持。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欣慰和踏实。
“你说得对。”他喝了一口水,嘴角微微上扬,“路还长,这点风浪,算不得什么。”
家的意义,或许就在于此。它不仅是身体的栖息地,更是心灵的锚点。在外历经风浪,回到这里,总能获得片刻的宁静和重新出发的力量。
第二天,一个意外的访客,带来了另一股微妙的“风”。
来访的是邻市洛河市主管工业的副市长,姓韩,比李正年长几岁,是个面相敦厚的中年人。洛河市与丰庆接壤,产业结构和丰庆类似,都以小家电、五金加工为主,彼此之间既是邻居,也存在竞争关系。
韩副市长来访的名义是“学习交流”,姿态放得很低。
“李市长,你们丰庆最近搞得风生水起,那个‘丰庆优品’的名头,连我们洛河都听到了!我们那边几个企业主,眼红得很啊!”韩副市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