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没有华丽的辞藻,甚至带着点笨拙,却像一股暖流,悄然浸润了李正的心田。他忽然明白,她之前的小心翼翼和自卑,并非源于疏远,而是源于太过在意。
“怎么会嫌你烦。”李正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你的鸡汤,还有现在陪我走的这段路,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他伸出手,这次没有犹豫,轻轻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
杨菲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抽回,却被李正稍稍用力握住。她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头垂得更低,却没有再挣扎,任由他牵着。手心传来的温热,驱散了夜晚的寒意,也似乎熨平了她心底最后一丝不安。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默默地走了一段。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甜腻而柔软。
最终,他们在一家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家常菜馆前停下。吃饭的时候,气氛轻松了许多。李正没有再谈工作,而是问起了杨菲在图书馆的工作,问起了她的家人。杨菲也渐渐放松下来,偶尔还会因为李正故意逗她而露出羞涩的笑容。
看着她笑起来时眼角微微弯起的弧度,李正心里某个角落变得异常柔软。他知道,这份感情,或许始于困境中的一丝温暖,但此刻,正在向着更真实、更深入的方向扎根生长。
第二天,李正一如既往地忙碌。上午听取了招商局关于短平快项目的初步汇报,虽然不尽如人意,但他还是从中挑出了两个看起来比较靠谱的,要求继续跟进。下午又和财政局、管委会的人一起,仔细斟酌那份资金使用方案,力求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傍晚,他推掉了所有应酬,按照约定,独自开车前往省城,来到与祁同伟见面的地方——一家位于省城城郊结合部、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大排档。这里烟火气十足,人声嘈杂,反而更适合说些不想被外人听见的话。
他到的时候,祁同伟已经坐在一个靠角落的位置了,面前摆着几个空啤酒瓶,眼神有些涣散地望着不远处翻炒的锅灶。
李正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祁同伟抬了抬眼皮,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来了?李大市长肯屈尊来这种地方,不容易。”
李正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对老板招呼道:“再加两个菜,一箱啤酒。”
酒菜很快上来,李正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祁同伟满上。两人碰了一下杯,都是一饮而尽。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刺激。
“这里没外人,说吧,找我什么事?”祁同伟放下杯子,目光直直地看向李正,“如果是来看我笑话的,现在你可以笑了。”
李正看着他,眼前的祁同伟,与记忆中那个在汉东大学意气风发的学长,那个在岩台山火海中目光坚定的战友,几乎判若两人。他脸上带着被生活反复捶打后的麻木,眼底深处却藏着不甘和怨毒的火星。
“我不是来看笑话的。”李正的声音很平静,他拿起酒瓶,再次将两人的杯子斟满,“只是觉得,咱们哥俩,好久没坐下来好好喝一杯,说说话了。”
祁同伟嗤笑一声,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酒精让他有些激动:“说话?说什么?说我怎么像个废物一样被扔到警校那个养老院?还是说你李市长怎么在丰庆大展宏图?”
李正没有接他的茬,目光扫过周围喧闹的环境,缓缓道:“同伟,你还记得咱们刚毕业那会儿吗?都觉得凭自己一身本事,总能闯出个名堂。可现在想想,这世上,有本事的人太多了。有些人,从起点就站在了我们拼命奔跑也未必能到达的地方。”
祁同伟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盯着李正,语气带着刺:“怎么?你现在是来教我认命?告诉我,我祁同伟这辈子就这样了,就该认栽?”
“我不是教你认命。”李正迎着他的目光,语气沉稳,“我是想说,咱们得看清自己脚下踩着的这块地。老是踮着脚,盯着天边够不着的东西,脖子会酸,心会累,人也会站不稳。有时候,退一步,看看自己已经拥有的,把脚下的路走实了,未必不是一种活法。”
“退一步?”祁同伟像是被刺痛了,声音陡然拔高,“我还能退到哪里去?岩台山?还是那个鸟不拉屎的派出所?李正,你没经历过我这些,你没资格跟我说这些风凉话!”
“是,我没经历过你的全部。”李正没有动怒,依旧平静,“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