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老王发来的短信:“县局的人已出发,但路上遇到点状况,可能要比预计晚二十分钟到。”
二十分钟!变数太大了!祁同伟眉头紧锁。如果对方交易完成离开,或者发现了他们,一切就前功尽弃。
他盯着工棚里晃动的人影,又看了看身边紧张得呼吸都放轻的小张,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他低声对小张交代了几句。
几分钟后,工棚里的几个人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吉普车发动机由远及近的声音,然后是不太清晰的对话声:
“……是这里吗?县局的人说就在这附近接头……”
“……没错,钱老四说的就是这工棚……都机灵点……”
工棚里的人顿时一阵骚动!
“妈的!有条子!快走!”有人惊惶地喊道。
里面的人顿时慌了神,也顾不上那些“货物”了,争先恐后地从工棚后门往外跑,钻进山林。
祁同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和冒充“接应警察”对话的小张,立刻从藏身处冲出来,直奔工棚!他们没有去追那些逃跑的人,而是迅速控制了现场,拍照,固定证据。
等到县局森林公安的车辆拉着警笛赶到时,看到的是工棚里堆放整齐的赃物,和守在旁边的祁同伟与小张。
带队的中队长看着那些价值不菲的毛皮和木材,又看看一脸平静的祁同伟,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祁!干得漂亮!这回可是逮着大鱼了!钱老四这下跑不了了!”
行动报告很快打了上去。人赃并获,证据确凿,牵扯到镇上的“能人”钱老四和跨区域的犯罪团伙,这在整个岩台山区都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案子。县局对红星派出所,特别是祁同伟,提出了表扬。
表彰通报下来那天,老王和小张都很高兴,张罗着要加个菜庆祝一下。祁同伟看着那份盖着红印章的通报,脸上却没什么喜色。
他走到院子里,看着远处层峦叠嶂、仿佛永远也走不出去的大山。这次的成功,并没有带来预期的畅快,反而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他就像这大山里的一棵草,一次偶然的挺立,改变不了被群山包围、仰望狭窄天空的命运。钱老四倒了,可能还会有张老四、李老四。而他自己,立功受奖,最终换来的,可能也只是在这大山深处,从一个偏远派出所,调到另一个同样偏远的派出所。
一种深刻的无力感,比破获案件的短暂成就感,更沉重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与此同时,丰庆产业园的首批标准厂房终于竣工了。李正站在崭新的厂房前,看着“丰庆小家电产业孵化园”的牌子挂起来,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
孙伟匆匆走过来,低声汇报:“市长,省发改委那边对我们申请的第二批产业扶持资金,批复下来了,额度……被砍了三分之一。理由是……需要‘统筹平衡’。”
李正眼神一凝。果然来了。他之前的国企改革,还是触动了一些人的神经。
“知道了。”他淡淡地说,目光越过厂房,看向更远处正在平整的土地。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他这边的浪头,似乎也开始涌动了。
岩台山的冬天,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光秃秃的山脊。破获盗猎案的短暂兴奋早已冷却,那份县局的表扬通报被祁同伟塞进了档案柜最底层,和之前那张一等功奖状的碎片放在了一起。
现实的冰冷,很快以另一种方式袭来。
钱老四被抓,像是捅了马蜂窝。虽然证据确凿,但案件进入司法程序后,却变得异常缓慢。县里偶尔传来些风声,说钱老四家里在外面活动,试图把大事化小。更直接的影响是,镇上一些原本靠着钱老四路子吃饭的人,看祁同伟的眼神变得阴郁起来。
一天清晨,祁同伟准备开车去县局汇报工作,发现吉普车的两个前胎都被人用利器扎破了,瘪瘪地瘫在地上。车窗上,用红色的油漆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多事”。
老王气得脸色发青,破口大骂。小张则有些紧张地看着祁同伟。
祁同伟看着那刺眼的红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沉默地找来备胎和工具,在寒风中,一点一点地把轮胎换好。手指冻得通红僵硬,他却仿佛感觉不到冷。
“祁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