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在瞬间的空白之后,被更汹涌的寒流和灼焰交替冲刷。沈皓。那个应该已经葬身南海烈焰、成为他心底最不敢触碰的伤疤之一的名字,此刻却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出现在恶魔圣殿的最中央。
林峰的身体僵在楼梯口阴影里,手指死死抠进冰冷的金属门框,指甲因用力而发白。视线穿过流动的数据星河,死死锁定在那个悬浮的透明立方体上。没错,是沈皓。即便隔着一段距离和那层柔和白光,他也绝不会认错那张棱角分明、即便在沉睡(或昏迷)中仍带着一丝不羁痕迹的脸。沈皓身上穿着一套纯白色的、类似病号服的衣物,裸露的皮肤上似乎连接着一些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导线。
他没死?他一直被“教授”囚禁在这里?为什么?作为“素材”?还是……别的?
无数疑问和翻腾的情感几乎要冲垮林峰因伤痛和疲惫而紧绷的神经。他想冲过去,砸碎那个该死的立方体,把兄弟拉出来。但残存的理智如同一根冰冷的钢丝,勒住了他即将失控的冲动。
不能冲动。这里是“神谕大殿”,是“教授”的老巢,守卫森严,他自己重伤濒危,体内还有颗定时炸弹。更重要的是……任务。那把黑色的“逻格斯之钥”正贴着他的胸口,冰冷地提醒着他此行的目的——瘫痪整个“方舟”。
瘫痪“方舟”,沈皓会怎么样?那个立方体显然是某种维持或改造装置,一旦核心系统被病毒入侵陷入休眠甚至崩溃,沈皓会不会……
林峰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教授”和其他研究人员。他们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闯入,依旧全神贯注于中央那团旋转的光之几何体。或许是他从下方闯入的路径过于隐蔽,或许是“教授”对自己核心区域的防御过于自信,又或许是……对方根本不在意一只“虫子”的靠近?
目镜上的任务时钟无情跳动:【108:49】。体内纳米监控单元的倒计时也在同步流逝。
他必须行动。但行动的目标,此刻却分裂成了两个几乎冲突的方向——植入钥匙,或者营救沈皓。
他快速观察环境。大殿底部除了“教授”、研究人员和那个立方体,没有其他明显的守卫。但通往中央区域的路径毫无遮蔽,一旦他现身,立刻会被发现。而且,那个立方体周围是否有独立防御?控制它的接口在哪里?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悬浮的研究平台。其中一个平台的控制台界面,似乎正显示着立方体及其内部的生命维持数据。如果能控制那个平台……
一个极度冒险、成功率渺茫的计划雏形,在电光石火间成型。
他缓缓从楼梯口阴影中完全挪出,紧贴着大殿边缘冰冷光滑的弧形墙壁,开始向离那个显示立方体数据的悬浮平台最近的方向移动。脚步极轻,受伤的左腿拖动时难免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但被大殿内低沉的数据流嗡鸣和研究人员偶尔的低声交流掩盖。
移动了大约二十米,他来到一处墙壁内凹的、放置着几个不活跃服务器机柜的区域,暂时作为掩体。从这里,他能更清楚地看到那个目标平台。平台上只有一个年轻的研究员,正专注地看着屏幕,手指偶尔点击。
距离约十五米。中间是空旷的、反射着数据星河光芒的黑色地板。
怎么过去?
他想到了身上最后一枚银色脉冲干扰贴片,和眼镜腿里那发镇静剂射针。贴片范围五米,必须靠近。射针射程三米,同样需要接近。
他需要制造一个短暂的、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点,然后以最快速度冲过去制伏那个研究员。
吸引注意力……他的目光落在了大殿边缘几个不起眼的、似乎是环境调节或能量缓冲的节点装置上。如果用物理方式破坏其中一个,是否会引发警报或异常?
他弯下腰,从脚边散落的维修工具箱里(这里毕竟是维护层入口附近),捡起一个沉重的合金扳手。掂了掂重量,瞄准斜对面大约三十米外、一个节点装置上闪烁的蓝色指示灯。
拼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右臂残余的力量,将扳手狠狠投掷出去!
扳手在空中旋转,划出一道弧线——
“铛!!!”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大殿中骤然炸响!扳手精准地砸在了那个节点装置上,爆出一团电火花!装置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