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执法堂地牢。
这里是宗门里最没有光的地方。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混杂着干涸血迹的淡淡腥气和某种绝望的腐朽味道。潮湿的青石板地面上,总能踩到黏腻的水渍,那是从岩壁缝隙里渗出的山泉,冰冷刺骨。
王浩就蜷缩在最深处的一间牢房角落。
他身上那件曾象征着内门精英身份的锦袍,此刻已变得皱巴巴,沾满了污泥和草屑,像一块被人随意丢弃的抹布。他的头发散乱,遮住了大半张脸,曾经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倨傲和算计的眼睛,如今只剩下空洞与血丝。
丹田被废,修为尽失,这种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感觉,比死还难受。
他不时会不受控制地哆嗦一下,那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惧和不甘。脑海中,反复回放着秘境悬崖边的那一幕。秦绝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江晚星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还有林墨……那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炼丹师,最后竟也成了压垮他的稻草。
他败了,败得一塌糊涂,败给了几个在他看来不过是蝼蚁般的外门弟子。
“凭什么……”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音嘶哑难听。
就在这时,地牢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束火光驱散了些许黑暗,照亮了牢门外一张毫无表情的脸。是执法堂的一名弟子。
“王浩,出来。”那弟子的声音和地牢的石头一样冷硬。
“咔哒”一声,沉重的精铁锁被打开。
王浩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以为自己会在这里被关到死,或者被当成赵坤阴谋的弃子,秘密处决。
“赵……赵师叔他……”他嘴唇蠕动,声音干涩。
“赵长老已经为你打点好了一切。”执法堂弟子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宗门念你曾有功劳,又被秦绝重伤,此事便不予追究了。出去以后,安分点。”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但王浩听出了其中的潜台词。不是不追究,而是被压下去了。赵坤,到底还是把他保了出来。
王浩心中没有半分感激,只有一股彻骨的寒意。赵坤保他,不是因为师徒情分,而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一个活着的、被控制在手里的王浩,比一个死人或是在执法堂长老手里的囚犯,要安全得多。
他挣扎着站起身,双腿因为久坐而麻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那名弟子嫌恶地皱了皱眉,却没有伸手去扶。
王浩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走出这间禁锢了他数日的牢房。当他终于走出地牢,重新看到天光时,正午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只觉得这阳光,像是在无情地炙烤着他满身的狼狈与耻辱。
他被带到了一处位于青云宗最偏僻角落的杂役院。这里原本是给犯了错的杂役弟子居住的,院落破败,房间里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张缺了腿的桌子。
送他来的弟子将一块杂役令牌丢在桌上,便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王浩站在房间中央,环顾着这简陋到堪称屈辱的环境,身体因为压抑不住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他曾是赵坤座下第一心腹,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住的是灵气充裕的上等洞府,出入都有人奉承。
而现在,他成了一个连杂役弟子都不如的废人。
这一切,都是拜秦绝和江晚星所赐!
夜幕降临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房门外。
“进来。”王浩沙哑的声音响起。
门被推开,赵坤负手走了进来。他没有穿那身象征内门长老身份的华服,而是一身普通的青衣,气息也收敛到了极致,看上去就像一个寻常的中年修士。
他打量了一眼这破败的房间,眉头微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赵坤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王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弟子无能,辜负了师尊的信任,请师尊责罚!”
“责罚?”赵坤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我若真要罚你,你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王浩,你太让我失望了。”
王浩的身体一僵。
“一个秦绝,一个江晚星,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