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晚星破幻境指引，秦绝获青灵叶返程！
那一行冰冷的金色文字，没有丝毫情绪，却像一把烧得通红的铁烙，狠狠烫在秦绝即将崩溃的神魂之上。
死在幻象里。
拿什么复仇？
每一个字都化作尖针，刺破了他被仇恨填满的混沌意识，带来一阵清明刺骨的剧痛。
是啊，复仇。
他此行忍辱负重，潜入这九死一生的黑石秘境，为的是什么？
不是为了在这里，对着一个虚假的仇人，像个傻子一样耗尽自己最后一点生命力。
幻象中的“赵坤”见他停下了疯狂的攻击，脸上那猫戏老鼠的笑容更甚：“怎么？这就没力气了？废物终究是废物。”
他抬起脚，再次朝秦绝的头颅踩来。
这一脚，带着山岳般的威压，似乎要将他的尊严与性命一同碾碎。
若是片刻之前，秦绝必定会不顾一切地翻身反抗。
但现在，那句“死在幻象里”的警告，如同一道冰墙，横亘在他的本能与行动之间。
他的脑海里，几乎是强制性地，再次浮现出另一行金色文字，这一次的指令更加简洁，更加不容置喙。
【核心指令：生存。复仇的前提是活着。】
活着……
秦绝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没有再去看赵坤那张令他作呕的脸，而是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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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周围弟子们愈发清晰的嘲讽。
“你看他，吓得都不敢动了。”
“大师兄？呸！青云宗的耻辱！”
鼻尖，是演武场青石板上被阳光炙烤后，混杂着血腥气的独特味道。
一切都无比真实。
真实到足以以假乱真。
可不对。
秦绝的脑中闪过一丝疑虑。
三年前的那一天，不是这样的。
他记得，当赵坤废他修为时，人群中并非只有嘲讽和幸灾乐祸。他看见了小师妹眼中的泪水，看见了几个曾受他指点的外门师弟攥紧的拳头，也看见了更多人麻木与躲闪的眼神。
人性是复杂的，绝非眼前这般，像一场排练好的拙劣戏剧，所有人都只有一张脸谱。
幻象中的“赵坤”见他闭目待死，似乎觉得无趣，脚下的力道骤然加重。
“既然不反抗，那就去死吧！”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
那只足以踏碎金石的脚，穿过了他的头颅，踩在了空处。
幻象，开始出现破绽了。
“活下去……复仇……”
秦绝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在心底一遍遍地默念着这唯一的信念。
他不再是那个被仇恨驱动的疯子，而是一柄为了复仇而暂时藏入鞘中的利剑。他的目标，是未来那个真实的赵坤，而不是眼前这个虚假的泡影。
当他的执念从“立刻杀死他”转变为“为了未来杀死他而活下去”时，整个幻境世界的基础，被动摇了。
轰！
四周的场景开始剧烈地扭曲、剥落。
演武场那明媚的阳光，像碎裂的镜子一样片片掉落，露出背后诡异的灰紫色天空。
周围弟子们嘲讽的脸庞，一张张融化，变成了一棵棵在雾气中张牙舞爪的黑色枯树。
赵坤那张狞笑的脸，在空中拉长、变形，最后“噗”的一声，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湿冷的空气里。
幻境，破了。
秦绝依旧躺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出的却是带着暗沉色泽的鲜血。幻境中的攻击是假的，但他先前疯狂催动剑气对身体造成的反噬，却是实实在在的。
胸口火辣辣地疼，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拆散了重组一般，酸软无力。
更可怕的是精神上的疲惫，像是在深海中溺水了许久，刚刚才被捞上岸，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躺在那片冰冷潮湿的腐殖土上，望着头顶扭曲的光带，心中一阵后怕。
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他就会神魂耗尽，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永远地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