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泥沼、浓得化不开的毒瘴、还有那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构成了这片死亡地域的主旋律。
林夜循着那丝微弱的龙血感应和战斗痕迹,在齐膝深的污水中艰难前行。
沐雪晴紧随其后,光暗圣光撑起一小片净土,驱散着试图侵蚀的毒瘴,但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维持这种程度的净化消耗不小。
痕迹越来越新,断裂的怪异藤蔓上沾染着尚未完全干涸的金色血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和硫磺的味道——那是龙斗气燃烧后的残留。
终于,在一片相对干燥、布满巨大兽骨的空地边缘,他们看到了那个蜷缩在巨大骸骨下方缝隙里的身影。
楚云澜!
她几乎不成人形。原本英姿飒爽的战甲破碎不堪,沾满了污泥和暗红色的血痂。
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有些深可见骨,边缘泛着不祥的紫黑色,显然中了剧毒。
她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眉心处一丝极其微弱的龙斗气还在顽强地闪烁,如同风中残烛。
在她身旁,散落着几具扭曲变形的怪物尸体,有长着脓包的巨大蟾蜍,也有披着骨甲的沼泽掠食者,都被狂暴的力量撕碎,可见之前的战斗何等惨烈。
“云澜!”沐雪晴惊呼一声,冲了过去,光暗圣光不顾消耗地倾泻而出,笼罩住楚云澜的身体,开始驱散毒素,愈合伤口。
林夜快步上前,蹲下身,暗金色的眼眸扫过楚云澜的状况,心沉了下去。
伤势比想象的更重,生命本源都在枯竭,龙血之力因为透支和毒素侵蚀,变得狂暴紊乱,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加剧着伤势。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楚云澜滚烫的额头上。
灵魂深处的刺痛因为再次动用力量而传来抗议,但他无视了。
暗金色的冥土之力如同最温和的溪流,缓缓注入,不是治疗,而是 “抚平” 。
他将楚云澜体内那狂暴的龙血和躁动的灵魂,视作需要“沉寂”的异常。
冥土之力所过之处,那肆虐的龙血如同被无形的大手轻轻按住,渐渐平息了暴动,那濒临崩溃的灵魂也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在沐雪晴圣光的持续治疗和林夜权柄的强行安抚下,楚云澜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痛苦的呻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
龙瞳黯淡无光,充满了血丝和迷茫。
她看到林夜和沐雪晴,愣了足足好几秒,似乎无法相信。
“老……林……雪晴……”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抽气声,“是……是你们……我不是……在做梦……”
“不是梦,我们找到你了。”沐雪晴握住她冰冷的手,声音哽咽。
楚云澜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情绪,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伤口,疼得她冷汗直流。
“快……快走!他们……他们可能还在找我……有埋伏……我被骗了……”
她断断续续地,将遭遇说了出来。如何接到假消息,如何一腔热血地想去救艾莉娅和林夜,如何在铁砧镇外被“鬣狗小队”伏击,如何苦战突围,最后被迫逃入这片绝望的沼泽。
伤势和毒素让她意识模糊,只能凭借本能躲藏和战斗。
“我当时……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脑子……就想着必须去……必须拿到能救你的东西……”楚云澜看着林夜,眼中充满了懊悔和后怕,“我太蠢了……”
“不是你的错。”林夜打断她,声音沉稳有力,“是敌人太狡诈。”
他话音刚落,眼神陡然一厉,猛地抬头望向沼泽深处的一个方向。
几乎同时,沐雪晴也感应到了,脸色一变:“有东西靠近!很强的死亡气息!”
林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快速扫视周围环境,目光锁定在那具巨大的、不知名兽类的骸骨下方,那个楚云澜藏身的缝隙。
“来不及走了,先躲进去!”
他搀扶起虚弱的楚云澜,和沐雪晴一起迅速躲进了骸骨下方的缝隙。
这缝隙内部比想象中深,似乎连接着一个不大的天然洞穴,勉强能容纳三人,洞口被垂落的藤蔓和兽骨遮挡,相对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