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两架最新型的“暗刃”隐形突击艇从港岛秘密起飞,如幽灵般划破夜空,直扑菲律宾海。
海风裹挟着咸湿的腥味,吹过凌寒毫无波澜的侧脸。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全息战略地图上,那艘名为“海神之子”的货轮,像一座漂浮在深海中的钢铁坟墓,安静得不像话,正等待着黎明的第一缕炮火。
随着突击艇以几乎无声的姿态悬停在货轮上空百米处,高倍率热成像镜头传回的画面,却让所有人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有预想中的重兵把守,没有密集的巡逻队,更没有触发任何警戒系统。
宽阔的甲板上,只有数十个身穿纯白色拘束服的女人,她们发型、身高、体态都与凌寒惊人地相似,像一排排被精心布置的人偶,安静地坐在特制的金属椅上。
每个人的后颈都连接着一根粗大的数据线缆,所有线缆汇集成一股,最终没入船体中央一座巨大的、嗡嗡作响的银白色主机。
她们是“覆写体”。是那场恶毒阴谋的产物,也是最无辜的武器。
“老大,情况不对劲。”白影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急切,“我尝试骇入主机,它的防火墙薄弱得像一层纸,这根本就是个陷阱!主机系统正在进行最后的倒计时,还有十二分钟……一旦同步完成,所有覆写体的意识将被强行灌输‘我是凌寒’的统一认知,并立刻通过船上的大功率卫星天线向全球安全联盟的公开频道进行宣告!”
屏幕上,倒计时的红色数字冷酷地跳动着,像死神敲响的丧钟。
乔伊看着甲板上那一张张与凌寒酷似的脸,忍不住低声咒骂:“疯子!谁会相信这种荒唐的鬼话?十二个凌寒同时出现,这不明摆着是假的吗?”
“不,他们不需要所有人都相信。”凌寒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仿佛结了一层薄冰,“地缘政治的博弈场上,真相从来不是唯一的砝码。只要有一个急于打破现有平衡、或是与我们存在潜在敌对关系的国家,选择‘承认’其中一个替代品,并以此为借口宣称‘凤凰’队长已叛逃或死亡,那么我们在全球情报系统中的合法身份就会瞬间被悬置、被重新定义。我们将从猎人,变成被全世界追捕的猎物。”
活着,却不被“承认”活着。这才是这场阴谋最毒辣的核心。
“强攻会触发主机自毁协议,所有覆写体的大脑会瞬间被高压电流烧毁,我们救不了她们,也拿不到任何证据。”白影迅速分析着,“远程切断主电源也没用,船底有独立的深海热能发电机组作为备用能源,切换时间不会超过三秒,足够它完成最后的数据灌输。”
进退维谷。这是一个完美的死局。
队员们焦灼的呼吸声在频道里此起彼伏。
凌寒却缓缓闭上了眼睛,超凡的感知力在这一刻被催发到极致。
风声、浪涛声、主机细微的电流声、甚至远处突击艇引擎的低频振动……所有的一切在她脑中构成了一幅完整的环境声谱图。
没有杀气。
整艘船上,除了那些被当做容器的覆写体,只有极少数的生命信号,而且都集中在主机所在的中央控制室。
“全员保持隐蔽,关闭主动索敌雷达,切换至静默模式。”凌寒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等我命令。”
她迅速脱下战士外衣,换上一件最普通的灰色防护服,这是工程人员的标配。
然后,她从战术包里取出一张由谎心裁缝连夜赶制的半透明面具,轻轻覆在脸上。
面具的材质很奇特,它模糊了她过于锐利的五官细节,让她看起来平凡了许多,却又保留了她最真实的脸部轮廓,熟悉她的人依然能一眼认出。
“我不需要她们认出我,”凌寒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清晰地传给每一位队员,“我只需要她们听见我说话。”
她转身对白影低声交代:“接入我的个人通讯器,把它设定为音频信号源。等我信号,立刻向全船释放‘痛觉锚定’音频脉冲。”
“明白。”
凌寒深吸一口气,身影一闪,利用缆绳悄无声息地降落在货轮最后方的甲板上,像一片落叶融入深夜的阴影。
她步伐平稳,不带一丝烟火气地穿过那片由“覆写体”组成的诡异森林,走向中央控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