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水镜湖畔的薄雾尚未散尽。
但凌寒已经不在湖边，她的身影出现在“前沿策略事务所”那间永远保持着恒温恒湿的地下档案室。
她没有开灯，只有一面巨大的战术分析屏亮着冷白色的光。
她蹲在地上，指尖轻轻抚过几片刚从翡翠林紧急送回的青铜残片。
这些残片是在清理“黑树”根系时，从最深层的土壤中挖出的，上面附着着一种奇异的酸性腐蚀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被强酸侵蚀后特有的、混合着泥土腥气的刺鼻味道。
残片上，镌刻的字迹大多已经模糊不清，但有几个名字，在白影用高精度光谱扫描仪进行增强处理后，顽强地显现出来——
林晚秋、陈小禾、周砚……
凌寒的指尖在“周砚”这个名字上停顿了片刻，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这些名字，全都是当年在不同任务中失联，被记录为“未归队”，却最终没有被列入官方追悼名录的凤凰特战队队员。
她们的档案，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消失在了庞大的军事数据库中。
“对比一下。”凌寒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屏幕上，立刻浮现出军方英雄纪念碑的高清三维影像。
那是一座由无数个青铜模块拼接而成的巨型浮雕墙，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烈士姓名。
凌寒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一寸寸地扫过碑体。
忽然，她定格在浮雕墙底部一排用于装饰的祥云纹路上。
她伸出手指，在屏幕上将纹路放大到极致。
“这里的雕刻深度，比标准制式浅了0.03毫米，而且金属接缝处有二次打磨和抛光的痕迹。”凌寒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却字字如冰，“这不是建造时的误差，也不是自然风化。是有人在定期重刻，用新的纹路覆盖旧的痕迹。”
她站起身，冰冷的视线仿佛能穿透屏幕，直视那座沉默的丰碑。
“这不是遗漏，是抹杀。”
“成分分析出来了。”白影的声音从角落的控制台传来，她一夜未睡，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却亮得惊人，“残片的青铜合金配比，与三十年前城南‘永宁碑坊’的专用配方完全一致。根据公开资料，那家碑坊三十年来，唯一的执刀人，只有一个。”
屏幕上，跳出一个男人的资料。
照片是黑白的，男人约莫五十岁，面容刚毅，眼神深邃，左边的衣袖空荡荡的。
姓名：未知。
职业：碑匠师。
备注：独臂，信奉“沉默即尊严”，幽兰会指定铭文执行者。
第二天，春日暖阳正好。
英雄纪念碑园里，游人还不多。
一个身穿素色棉麻长裙，气质温婉恬静的年轻女孩，胸前挂着一张“文化遗产保护局临时志愿者”的证件，正提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拓包，不疾不徐地走向主碑。
她正是伪装后的乔伊。
守碑的是个姓钟的老人，在这里工作了一辈子，每日清晨都会雷打不动地用软布擦拭碑面。
“钟师傅，早上好。”乔伊笑着递上一杯早已泡好的热茶，茶香四溢，“我是文化局派来做碑文拓印存档的。您看这碑面，风化得有些地方都起霜了，咱们得抢在下周女神节纪念活动前，做完首轮修复的数据采集。”
老钟接过热茶，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暖意，他叹了口气，点点头：“是啊，风吹雨淋的，有些名字都快看不清了……姑娘，你们有心了。”
他喝了口茶，浑身都舒坦了，左右看了看，趁着无人注意，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手心汗水浸得有些泛黄的纸条，悄悄塞进乔伊手里，压低声音道：“每月初七的凌晨，他都来。不说话，就对着碑角，补一道看不见的暗纹。”
乔伊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是和煦的微笑，她冲老钟感激地点点头，将纸条不动声色地收入袖中。
她走到纪念碑东南角的基座前，蹲下身，装作仔细检查石料风化的样子，右手看似随意地从拓包里取出一把小巧的金粉刷。
她用刷毛轻轻扫过碑基的接缝处，那里看起来与别处并无二致。
然而，刷子上的金粉并非凡品，而是一种特制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