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彩绳低头,见他一双靴子仍未沾半点尘泥,干净极了。
他银灰色的头发似乎没来得及梳成发髻,就那么披散着,他走上廊来,门内灯火落在他身上,衬得他眉心那一点细小的朱砂痣更加殷红。
他垂下眼帘,目光睃过门槛上残留的拖拽血痕,几步走入屋中,地上没干的血渍越往里走,越是触目惊心。
“老村长,您快看,这血里是什么东西?”站在老村长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忽然说道。
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随之而去,只见那滩浓稠的血液里,似乎还裹着一团什么,被血模糊得不成样子了,一时间,没人看出来那是什么。
“是心脏。”
忽然,这样一道年轻而沉静的嗓音落来。
灯烛闪烁,众人抬头,只见那白衣修士在不远处站定,他浓密的眼睫微垂,似乎是在观察那滩过分粘稠的血迹。
“人的心脏。”
他语气疏淡。
那对夫妇仿佛顷刻被惊雷击中,一股又阴寒又麻的感觉直冲天灵盖,那妇人看向血水里那团不成样子的烂肉,眼球顷刻暴出血丝,她忽然惊声尖叫:“啊!”
接着,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那丈夫也显然接受不了,亲生骨血的心脏成了一团烂肉,他只多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呕吐的欲望,一句话也说不出,身子也摇摇欲坠。
老村长连忙让人将他们夫妇二人抬去偏房,一名年轻人面露惊惶,忍不住颤着声音道:“村长,这个月,第三个了……”
村长松弛的脸颊微微抽动一下,脸色也十分难看。
“第三个?”
那年轻的修士抬眸。
“自从那柳行云回来,先是来寿叔的两个儿子青骨病加重暴毙,如今,如今小有又死不见尸……”村长还没说话,那年轻人却神情激动起来,“还有柳行云,他也不见了!”
“一定是柳行云回来惹恼了山神,山神一向怜悯女子,那赵家的霖娘与柳行云有情,她人虽没死,可人却疯了!”
这番话顷刻刺中了里里外外所有的黑水村人,他们有的惊恐,有的无措,仿佛天说塌便要塌下来,压得他们个个粉身碎骨。
“这黑山黑水,是山神赐予我们的福地,是净土。”
彩绳的声音忽然响起:“出去过的人再回来,便只能算是个外乡人,外乡人来到这儿,便是玷污净土,难怪山神发怒。”
修士闻言,回头看向她。
彩绳面无表情,神情肃穆得像是那座挨在他们家边上的山神庙的忠实拥趸:“赵家霖娘便是为柳行云所累,才会疯傻。”
篱笆内外,聚集了许多听见消息便赶过来的村民,他们听着彩绳的这番话,一时间,诸般目光落在修士身上。
而年轻修士淡淡瞥过他们那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忽浓忽淡的山雾中,他忽然发觉一抹亮色。
那实在是令人很难忽视的,明亮色彩。
“柳行云是谁?”